【白子画】

个人日记


白子画给人的感觉是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淡漠而冰凉,冷彻心扉。淡远而缥缈,像是水中的清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若想亲近,免不了万劫不复,如紫薰浅夏浮屠三生终究免不了永堕魔道,几百年来在相思中煎熬,终不得解脱。亦如花千骨一步一微笑后的伤心断肠,免不了化劫成灰从此眠。也许,他就是彼岸的花,天边的云,遥遥相望即可。

像是那流泻的月华,即使掺着一丝温暖,也无法驱散那与生俱来的冰凉。的确,他是仙界的至尊,是众人敬而畏之的上仙。那一袭白衣飘飘,纤尘不染,圣洁而超然。千百年来,冰心如水,不起丝毫波澜。一心系着长留,系着六界,系着苍生,系着天下。每日站在露风石上俯瞰长留,俯瞰天下,再无悲喜,再无七情六欲。所以,他可以对紫薰浅夏的痴心苦恋漠然视之。



也许,紫薰浅夏于他无关紧要,也就可以不闻不问。然而,花千骨呢?绝情殿中,七年的默然相守,点滴在心头。正如他自己所言,遇到花千骨之前的几百年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竟无半点印象。自花千骨来了之后,日子便鲜活了起来,曾经发生的每一件事,历历在目,竟都记得清清楚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清脆的铃铛声早已响在了他心里,那一碗桃花羮早已填满了他空虚的人生。


他又怎能料到,那一年瑶池晏上,自己从漫天绯色中走来,便走进了花千骨的心里。他更不能料到,自己会对那个扯着自己衣裳的小孩生出爱意。世事难料,仙缘早定。他的倾城一笑是花千骨毕生的毒药,花千骨亦是他此生避无可避的婆娑劫。像是瑶池上漫天飘飞的桃花,绚烂灼目中舞出一世缤纷,跌落尘埃,氲开无限凄伤。



那瓣瓣桃红,如花千骨浮满异香的血液,染在他白色衣裳上,汪洋成一片惊心的猩红。分不清是贪婪她血液的腥香,还是留恋她肌肤间的温软,无力推开,亦不想抗拒。一心沉沦,却不愿承认,亦不敢接受。看着她为自己盗神器,为自己受了十七根消魂钉,为自己挨了一百零一剑,为自己受腐心蚀骨之痛,为自己流放蛮荒,为自己被囚于长留海底十六年,为自己成了妖神,为自己魂飞魄散,内心之中不无感动,却终究不愿面对。爱上她是错,那又怎能一错再错?

在他的世界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简单的对错,使他模糊了自己的情感,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明知自己对她的情感,却可以狠心的剜去手臂上绝情池水留下的伤疤;明知她有着神的博爱,却相信她可以残忍的为祸苍生。那一剑终于还是刺下了,却发现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不过是一场骗局,而自己,就这样堕于局中,万劫不复。当他知道真相的一刻,那种悔,那种很,又要如何抵受?



悔恨到无以复加又如何?三千青丝早已无人束,多少欢声笑语都泯灭。这世间,再没有了花千骨,生不如死。可是,她却连死都不让他跟她一起,她说,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伤不灭,不老不死。一句神谕,便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痛苦。三十年癫狂,又哪里还有昔日的神采?

那淡然而冰冷的目光,那超凡而孤高的身影,早已在那一剑下化为灰烬。经历了那样的伤,那样的痛,苍生已不再重要,世人也面目可憎。三十年疯魔,只为了找到花千骨仅有的一魄,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曾经,负了她也负了自己的一世韶光,如今,只剩下了珍惜。云山上寸步不离的相伴,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的恢复清明,一点点的忆起前尘往事,内心几多挣扎与痛苦。不敢告诉她真相,不能忍受再失去一次她的痛苦。



正如他坚信她的爱一样,花千骨始终都会选择他。一句“对不起”,冰释前世的种种误会;一句“不要走”,换来今生的朝朝暮暮。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竟成了神恩浩荡。绝情殿上的漫天桃花里,终可携她之手俯瞰千山,露风石上亦可和她相依相偎,直到天荒地老。

曾经的宛转心伤,曾经的师徒名分,曾经的世俗眼光,曾经的正邪对立,曾经的是非对错,在生死面前,早已云散烟消。也只有经历过生死,方能明白一些执着太无谓。那些在可笑的执念中错过的人和事,才是最珍贵的。白子画是幸运的,因为有竹染以命换回花千骨的最后一魄。但,世上往往没有这样的幸运,而绝大多数人也不可能有白子画的生生世世。若懂得抓住最美的人事,一生一世便已是极致。



如和花千骨成婚后的白子画,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仙,却不复往日的清冷淡漠,多了些烟火气。那些浮动在脸上的淡淡笑意,如阳光般,温暖着每一个人。这样的白子画,也从缥缈的云端里走向了生活的柴米油盐里,变得圆润而饱满。也许,每个人都需要像白子画这般,经历过心灵的涅盘,才能给自己一个圆满,也给别人一个成全。

爱到最后,两败俱伤。伤到最后,才能了悟生死,了悟情缘,了悟执念。心非琉璃,红尘几多牵绊,又有多少大彻大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失而复得的幸运,也不是所有错过的人和事都可以追回。白子画能够赢得花千骨的原谅,并非完全是运气,而需用勇气去承认自己的错误,需要用心去弥补,用尽全力去挽回。只有付出了,才能有机会留住想要留的人。



也许,这个过程会很长,需要我们用漫长的光阴去等待。如白子画一般,用三十年去找寻,用生生世世去弥补。无论要经过多少煎熬,要忍受多少痛苦,能够陪伴着她便足以。也正是因此,才能挽回花千骨。看他们夫妇二人笑傲六界,岂非羡煞旁人?

谁于漫天绯色中轻轻回首,惊艳了一段时光?那难描难画的仙姿,那绝世无双的风采,浮沉在六界中,便成了温润如玉又云淡风轻的他——白子画。



文字:灵芙醉客/制作: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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