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的几个心得》

文学与写作

 
                              主讲/江山文学网系统短篇小说副主编江-风飞沙 2015/6/28 19:32:31
接到林校长邀请,希望我给大家讲一堂课,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没当过老师,在座的许多人都可堪称我的老师,我是个资质平庸的人,如何敢给大家讲课呢?我们今天不把这当作一场讲座,只能当作一场交流,或者说是——学生给老师们的一次汇报。我只能说一些自己从事写小说的一些心得,和大家一起来分享。下面我们开始。
一、初写小说
初学写文,是因为加入了一个原创的写作群。起初只能写一些随笔,而且只写几百字的小短文,写心情、感悟之类的。群主喜欢写小说,在他的影响下,我便尝试着写小说。我的第一篇小说是《局长难当》,只有一千多字吧,尽管有很多不足,在大家的帮助下,却成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起初写小说不知道什么技巧,怎么去设置情节,安排人物,制造高潮,感觉写出来就是成功了。那时候群里每个月要求写两篇作业,我便开始苦心积虑在脑海里设计情节。
于是,许多个瞬间、偶尔的一瞥、或者不经意的点滴,都激发起了我的联想,我有了写小说的欲望。比如:钓鱼岛事件,日本扣留我国渔船船长的时候,一种民族的仇恨促使我想写一篇有关日本欺压中国的小说。但单薄的阅历和枯竭的知识,让我觉得写这样的文章很困难。
前面几个老师的讲座也提到过写作最好是写自己所熟悉的事情。而当时所要写的那个年代的事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些抗日影片留下的印象。要凭空去写这样的小说,有点像拿筛子去接公牛的奶一样不可思议。
曾记得果戈里在《作者自白》中说过一句话:“我只取材于现实生活和我所熟悉的材料,那时才能创造出好东西。”但他在写《死魂灵》第二部的时候,恰巧违背了这一原则,最后只能在极度苦闷中将稿子烧掉。
   我在素材与下笔之间徘徊。忽然有一天,我看到电视上在拍卖一幅画——竹子芭蕉图。画家把那幅画比喻他自己和夫人:竹子象征君子,芭蕉象征美人。这幅画,给了我一个不小的触动。
再后来,女儿正在学习的一篇课文《雪地里的小画家》,其中的一句:“小鸡画竹叶”,让我对准备着手的小说在情节上有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于是,这些素材与情绪的积累促使我完成了《竹蕉夫妇》。
其实我当初的写作方法挺笨的,不顾情节,只为磨砺文笔。认为写多了,磨砺得多了,自然可以熟能生巧。这里又涉及到一个文笔的问题,文笔之于情节,就如同衣服之于美人,如果情节好了,再加上文笔的润色,那么,就等于美人穿上了好看的衣服。但是如果你只有文字,而不注意文笔的舒适和流畅,那么就等于美人的衣服用着极好的布料,可惜剪裁得马马虎虎,依然是不够美丽的。
文笔好不好,在于文字是否有灵魂,而不是堆叠华丽的词汇。往往有的文章用词华美,读起来却让人感觉不知在表达什么,我认为好的文笔是用最自然的语句起到打动人的效果,太累赘或是标新立异的文字反而会给阅读造成麻烦,徒增哗众取宠之感。
好的文字有一种厚度,能够把单薄或者老套的情节丰满起来,从而打动人。表达方式的不同,能够让一篇文章的格调完全不一样。
我坦言,我的每一篇文章在情节和文笔方面,都存在或多或少,这样那样的漏洞。但我最幸福的,就是我的每一篇文章,都得到了朋友们的鼓励和帮助。我感恩每一份支持,铭记着那些不辞辛劳为我找别字、告诉我“的地得”错误、逻辑有问题、结尾很平淡的朋友……
有一次我试着把那些指点过我不足的朋友们的评论归纳起来,竟然发觉,有两万多字。这两万多字,一字一句都凝结着朋友们的关怀和信任——他们真诚地对我好,才会那样帮我;他们相信即便指出了我的不足,我不会为此生气,更多的是感激。
初学小说时的那些记忆,至今历历在目。这印证了:“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前者,我做没做到自己不敢保证,但观文者们做到了。我认为,若有人愿意告诉你,你的文章有什么地方不足,那说明这人认真看了你的文章,首先该感谢的是那份耗费的时间,其次该感谢的是那些真诚的心意。当然,不怀好意的攻击除外。
二、写文狂热期
人以类聚,一个好的、适合自己的、志同道合的学习氛围对一个人写作或者人生的影响至关重要。这个时期还是不得不说起这个原创写作群,记得当时每月要写两篇作业,由群主出一个题目,大家一起来写。每次作业完成之后,我就期待着下一期的题目早点出来。我急着下笔,总想第一个发表到空间。
试想一个月写两篇小说,对我而言是有难度的,但我依然按时完成,这种只有数量没有质量的文,发出来之后,除了那如同脸上冒痘般的错别字,就是严重的逻辑错误,语言方面的琐碎凌乱,还有淡而无味的结尾……可我却浑然不知,如同一只井里的青蛙,在那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关于错别字的事,这和一个人的浮躁有关,我承认我的浮躁,也试着去改变这一陋习,但却不是最难克服的。让我头疼的,还是逻辑问题。
小说离不开虚构,在我虚构的时候,总会想当然地添加一些我自认为不错的情节进来。然而事实证明:所谓贪多嚼不烂。写文也是如此,把方方面面都写到的不是小说,那是说明书。选取一个点、一条线或者一个面,把力道用在最需要最想表达的地方,才能产生出真正的效果。某些时候,文章就是自己的孩子,咱们当妈的既要有做亲妈的慈爱,也要有当后妈的狠绝,该删该扔没有存留意义的东西时,就要爽快干净地抛弃。
《文心雕龙》里有句话说得好:“草创鸿笔,先标三准:履端于始,则设情以位体;举正于中,则酌事以取类;归馀于终,则撮辞以举要。然后舒华布实,献替节文。”意思就是说:要写好文章,先要遵循三条准则:首先,是根据所要表达的情感来确定主体;其次,选择和内容相关的素材;最后,要选用适当的语言来突出重点;然后才能去安排文辞,用上必要的而省略掉不必要的。
关于文章的结尾方面,我一直不善于留白。许多时候,结尾不仅仅是平淡,还会让读者很容易就猜出结局。记得我写《红尘云烟》的时候,也就是后来投到江山的《红颜》,这篇文章是一个朋友给我的素材,得到这个素材之后,我窃喜,感觉这应该是一个长篇的材料。可我最终以不到一万字的小说,就匆匆结束了。
在我把文章发表到空间后,群主司马红尘给了这样的评论:故事结束了,结尾的情节很喜欢,但是,描写结尾的过程起伏小了点,不会给读者造成很大的冲击,也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可以让读者气愤或者流泪,就更美了。
原文的结尾是这样写的:半个月后,秋霞还在念着:“我是扫把星,我害死人了……”突然听着一个孩子叫着:“妈妈,妈妈!”秋霞停止念叨,呆滞的目光看着前方——苏老师正带着小天向她走来……
后来我接受了司马群主的建议修改成了:一个女人站在风中,她是秋霞,树叶落在她的头上,她浑然不觉,口中喃喃:“我是扫把星,我害死人了……”反反复复地说着相同的一句话,她身后的风,送来孩子的呼唤:“妈妈、妈妈……”她停止喃喃自语,呆滞的目光慢慢地移向声音的方向……苏老师领着小天向她走来……
那次之后,我对写小说的结尾,往往比开头用心。我最渴望的,就是能写出欧亨利式的结尾来。我佩服他的小说,就像在和读者捉迷藏一样,使用障眼法,在文章收场后总能给读者一个出人意外的惊喜。
虽然我们提倡“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但“见贤思齐”应该算是好事。
三、写文瓶颈期
写文以来,除了“初生之犊不惧虎”的那个阶段,任何一个时候、包括现在,对于我来说都是瓶颈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由朋友引荐,进入了江山。在这里我读了很多好文章,回过头再看自己的文,才发现我一直兢兢业业写的小说大多数人物模糊,语言生硬,情节牵强。
短篇小说里最忌人物众多,往往造成无法一一兼顾的混乱局面,而我却偏偏犯这样的通病。因为我不善于细节描写,就采取安插人物的方法。在短篇里,所有的细节都是为了故事水落石出那瞬间的理所当然,所有的情节都是为了最后秘密揭晓时的那份惊讶。
后来我看了一些《关于怎样写好短篇小说的一些方法和技巧》,方知道,短篇讲究构架精巧,多是从某个点或某个画面切入,而不是中规中矩地扯着一条线平铺直叙。
我用短短的一万多字,去展示十几年的生活,这样的文必不会精彩到哪去。短篇小说一般其结构都很简单,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物,情节也基本是单线发展。我通过阅读优秀文章知道自己写文的弊病,开始重新梳理我的短篇小说了。有一段时间我对短篇小说充满了迷茫感,因为在自己的内心有各种框架的约束,反而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朋友根据我小说的特点,建议我写长篇试试,深思熟虑之后,我的长篇小说《可给的幸福》,应运而生。素材来源于一则地方新闻:夫妻俩带两岁左右的儿子去黔灵公园玩,年轻妈妈在把着孩子尿尿的时候,公园的猴子把小孩的一个睾丸抓了下来、然后吞掉。旁听的追踪信息:孩子没有了生育能力,但可以过夫妻生活。
于是,我就开始莫名地为那个孩子的未来担忧。我开始设想,如果那个孩子,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兴许会好点;如果那个孩子长大后,能有一个不计较他残缺的爱人,兴许会好点;如果那个孩子,将来成家之后,能有一个“顺理成章”的天伦之乐,兴许会好点……
在写之前,有一个网站的网编约稿,条件是小说的字数要达到十万字。这对我是一个挑战,我还没写过这么长的小说。该如何把它写长呢?
思虑再三,我就给小说设置了几代人,从爷爷辈的爱情、父母的爱情、再到那个可怜孩子的爱情。绕去绕来,我就是想给那个孩子绕出一个圆满无憾的人生来。
文章结束,刚好十万字多几千。我以为我可以从此放下了,可长篇的主编找到我,希望我把《可给的幸福》扩展到十五万字。我一度困惑着,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向赵董请教电子书方面的问题的时候,顺便提到了此事,他鼓励我扩展。并说他的《寻找小芳》最初的时候只有六万字,后来扩展到二十多万。就这样,我试着给我的小说扩展,这“扩展”就两个字,要想做到,却是千难万难。
人生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偶然。又一个偶然,我在朋友的空间听到一首歌,是侃侃的《那江烟花》。我被那种旋律,更被那首歌词感染了,灵感跳进了思维,想到了怎么扩展。
《可给的幸福》完整版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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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出文章的链接,可能会给人炒作之嫌,我先否定我没有这个意思——因为我本人,是承受能力极其脆弱的人,而我的文章,我前面就说过,漏洞很多。我想说的就是,很多事只要你用心去做就会做到。我从最初的一千字可以写到十五万字,自己想起来也不可思议。
我至今仍钦佩张爱玲的“翻手苍凉,覆手繁华”;景仰林徽因的“心若向阳,无畏悲伤”;更是信奉我们小说群的“写得出来,就是胜利”……
在我尝试过了写长篇之后,我觉得我还是更钟爱短篇小说的。
四、读以致用
人们都记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句子吧。然而,生命是有限的,知识却是无穷的。我们常常会懊恼自己懂得的东西太少,阅读的范围太小,但若能把局限的阅读,糅合进自己的写作中,便算读以致用了。
阅读过程更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一个作品的流行畅销,都必有可取之处,即便有不足,你若看出了,那证明你自身的视角和能力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阅读是写出优秀作品的基础。通过阅读我知道了文章伏笔的运用。
记得那次我参与群里的小说接龙活动,朋友写了开篇《贵妃后续》,我接着写第二篇。在开篇她设置了贵妃手里拥有三个锦囊,可以在危难之际用。
我接手后,愁死了那三个锦囊,以如此笨笨的我,如何去想得出那么些锦囊妙计?于是,我抓耳挠腮,想出了一个,然后顺手把第二个、第三个毙了。她看过之后,首先批评了我的贪心,说怎么也得给别人留两个啊!然后把我的原文复制过去,作了修改后发给我。
那次“教训”,让我对伏笔,有了更多的认识。于是,在我后来写文的时候,懂得了如何利用穿插藏闪之法。更让我明白,设置的渴望越多、障碍越多、冲突越多……然后再各个击破,这样的文章,就会好看得多。
提笔之前,先打一个腹稿,这大概是大部分人的写作习惯。但很多时候,从腹稿到提笔,总会在认可和推翻中挣扎。还是一篇群作业,我写了《割不掉的尾巴》,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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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之后,原野清风在我文章下面说了这样几句话:隐私,不敢袒露的隐痛,于是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知该怎么理清这一团乱麻,于是隐私变成了隐患,生活改变了颜色,爱恨纠缠,一言难尽。
这,恰好是我读华严《智慧的灯》时的感觉。而我文中的隐私,来源于初中时生理卫生老师提到的关于返祖现象的联想。也不得不说,灵感来源于生活的积累。
更让我感触良多的,是写《相思相望不相亲》,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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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到江山系统不久后的一次征文,题目是写“平行线”。这个题目当时很让我作难的,但一种责任感和不服输的劲,让我不得不去完成。
我搜肠刮肚,想起了许久以前看过的《闯黑道》;想起了《纳兰容若词》;想起了《仓央嘉措诗》;想起了闯黑道里那些被拐卖女孩的暗无天日;想起了纳兰容若和他表妹“相思相望不相亲”的初恋;想起了仓央嘉措和卓玛“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悲情……那些美好的开始,糟糕的结局,深不可拔的无奈,让我忍不住恻隐——我要把这“平行线”,画成一个圆。
写小说最让人得意的,就是大多时候能够掌控主人翁的命运。也许现实里的悲苦太多,也许我写的小说结局都不够好……但是,这一切不妨碍我用自己的方式,给大家展示一个美好世界的愿望。我希望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与思考后,能够让自己进入一个更深,更宽广的领域中。以自己对生活独特的认知度,突破情节上的过分束缚,写出深刻、感人、质朴的好作品来。
讲述结束,也许有人会问我:你说的不过是你自己的经历,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比如怎么写好小说,怎么度过瓶颈,都没有直接有效的方法……
我想说的是,这确实是让我感到脸红的地方——因为我自己,就没有写出值得颂扬的作品。但我以为,多读书、读好书,再结交几个相知相惜的朋友,对写作应该是有帮助的。
感谢大家舍得浪费这么些宝贵的时间,来听我在写作中的肤浅经历。更感谢我的好朋友秋日私语和紫玉清凉,是你们给了我勇气让我敢于在这一千多人的群里说话。我觉得一个人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康庄大道或刀山火海,都有人陪着!
最后祝愿大家多写文章、写好文章,然后发进咱们的网站里。大家一起阅读,辩论,进行或深或浅的交流。相信这样的日子是每一个写文者都喜欢的。愿大家一起“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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