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来越淡了原创文学

年味越来越淡了

原创文学

年味越来越淡了

文 /丁

【1】

   现在过年，人清闲了许多，打扫家里卫生、擦玻璃、洗窗纱、清理厨房等都可以请家政人员代做，只要有银子150元就可轻松搞定。年夜饭都懒得在家里过，人多餐具少做饭做菜嫌麻烦，故而年夜饭人们都定在饭店。今年的饭店异常火爆，需早早预定，行动稍微缓慢一点就订不上桌。无论是中华大酒店、开元大酒店、华盛酒楼等这些大酒店还是合口味、老伙计、半亩地、粗粮馆这些小饭馆都是雅间订满人满为患。但见那大路两旁小车拥挤没有了摊位，下车的男士们手提着白酒红酒，小伙子扛着啤酒，小字辈们搀扶着年迈的奶奶爷爷，人人心情愉悦地步入饭店，围拢在一张大大的圆桌上，餐桌很大足足能容纳二十多人，中间是一束看似艳丽却无芳香的假花，随即早已准备的套餐二十多个菜一个接一个地上来，菜的清香瞬时弥漫了整个空间，菜的花样还真是不少，有炒的、有炖的；有荤的、有素的；有猪肉、有羊肉、有牛肉、有海鲜；装菜的器具各具特色，形状各异大小不一。待菜肴全部上齐，转盘把每道菜逐一地推送过来，大家客客气气的互相谦让，然后把筷子伸过去，夹一口，慢慢品之，随后就开始了最重要的环节——喝酒，前三口酒需一起喝，不论男女不分老少，接下来是个别活动找对象，通常是一家子一家子互相敬酒，说些祝福吉祥的话，这样下来至少要打过了一圈。喝到尽兴处或是遇到挑战者，无言以对的情况下，男士们会牙一咬，心一横，眉一皱，脚一跺，用力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方显英雄豪杰之气概和豪爽之气度，喝完之后还生怕对方以为自己使诈，会把自己的杯子底朝天以示清白，直到喝的天昏地暗，黑天晕地，走路打晃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喝醉。
    酒过三巡，菜也吃的差不多了，每个人的肚子都滚圆起来，满嘴流油，红光满面，摇一摇听一听一箱白酒全部喝光“好，今天真尽兴”“红酒拿来，服务员过来，全部打开”每人满满斟上一杯，还没顾上品出啥味道来，一仰脖“咕嘟”一声全进了二寸半。“再开几瓶啤酒，都给我满上。”到最后全部的酒灌溉完毕，桌子上已是杯盘狼藉，为了响应习总的光盘行动，还算清醒的女人们收拾残局，把剩余的饭菜打点回府，这一点很值得称道和赞赏。
   迈出酒店的大门，有微风吹来，酒醒了一大半，心里明了，这就是过年，过年就是这样。。。
【2】
     童年的家乡很贫穷和当时所有的农村一样，为了稳产高产当时生产队只种玉米和高粱两种农植物，从没有见过种过麦子和水稻，所以平时我们只能吃粗粮。还好大姐和父亲都是吃皇粮的，一个月能领几斤白面，我们过几日也能吃上一顿毛毛汤，而剩下的一点点白面大都是用来招待客人。客人来母亲就给擀面条，也只许客人吃，最好的菜肴就是端一块豆腐。早已去世的大表姐是来我家最勤快的，每次来母亲就会给她做面条吃，硬硬的三大碗面条大表姐全都能咽下肚子，我们只有看的份。记忆中好像童年的自己没有吃过大米饭，那白生生软津津的大米饭想起来都那么诱人，那么馋人，心里嘀咕过或许只有有钱人或是当官的才能吃到吧。

    我们很期盼过年能够穿新衣吃好饭，就连八月十五和腊八都是我们期盼的节日，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吃上几顿好吃的，印象最深最好吃的菜就是猪肉炖粉条，自家养的猪除了卖掉大部分的肉，会剩下大部分的猪下水和几斤好肉，能饱餐几顿，那时感觉猪肉的味道特别香，天真地想：毛主席肯定能天天吃上猪肉炖粉条。过年我家的那些兔子可就遭殃了，那时没有人买卖兔子，每到过年就用一根棍子敲兔子的脑袋，一棒毙命，再剥皮煮兔。过年最显著的标志是过年做炸油糕，因为家里人多过年有没有那么多的白面和大米可吃，临近过年母亲就做满满一抬缸的炸糕，寒冬腊月，那时学校吃两顿饭肚子时常会饿，我就会躲在小耳房里悄悄地偷吃油炸糕，冻得硬棒棒的带着冰碴子的糕吃起来感觉是那么的香。那是根本就没有钱买水果吃，供销社的栏柜里陈放着的红灿灿苹果只能远远地瞅着看着，我吃的最多的是红萝卜，每到冬天寒冬腊月我会把几根红萝卜放在外面的窗台上，经过一夜的冰冻，第二天早晨一看这些红萝卜个个都乐开了嘴，小时肚子出奇的好，啃几根这样的冻萝卜从不拉肚子，反觉很香脆甘甜。
    贴对联是过年的显著标志之一，无论家境贫富每家都要贴上几幅大红的对联，父亲写得一手好字，尤其是毛笔字写的出奇的好，字写得苍劲有力而又俊秀飘逸，每每过年父亲就会为邻居写上好多的对联并以此为荣，心甘情愿，乐此不疲，清晰地记得父亲写字时那开心的笑脸。贴对联也是一项重要艰巨而有耐心的活，因为当时文化娱乐很少，好多人喜欢站在别人的大门口认真品读主人家的对联，还要顺便说说此家的对联贴的正不正，写得好不好之类的话。贴对联时首先把去年的旧春联扯干净，再用铲子把废纸浆糊旧物铲干净，再打上点白面浆糊，需把浆糊均匀刷于所贴部位，再把对联平平粘贴于两扇木门上，两个对联要上下对齐，四周都需压紧以防备大风吹来春联被掀起。而且贴的时间也有限制，绝对不能超过12点。
    大年三十的晚上熬年是必可少的且含有深层的意思。听老人们说过年之所以要熬年，是怕早早睡觉做不好的梦，就会预示着这一年过得不好。那时并没有什么“春节晚会”，小伙伴们会提着自制的蜡烛灯笼串街玩耍，寒冷的天气并不能阻止我们出去的脚步，冻得紫不凌登的一双小手和红冷冷的脸蛋奔跑玩耍，直到很迟很迟才疲惫的回家。
   过年重要的一环是拜年。大年初一的早晨母亲早早起床，大锅烧开了水每人泡上一杯茶，小孩子则能喝上一杯红糖水，桌子上摆的大致是大八件草籽糕江米条中国蛋之类的大路点心。吃点心前要给父母毕恭毕敬问好拜年，不曾记得父母给过压岁钱。吃完了点心除了父母外我们全家出动，去给所有的亲戚和当家十户拜年，路上遇到熟人都会很客气地互相道声“过年好”，满脸皆是笑意，那份快乐与幸福不言自喻。因为拜年的家数多，通常每一家只待一小会儿，坐上大概五分钟就得马上走，因为立刻就有下一拨的人陆续到来。匆匆转完一圈回到家，母亲早就和好了面，剁好了馅，我们就围坐一起又说又笑开始包饺子。包饺子要包上一个大钢镚，吃饺子的时候争的抢着对着一盘盘饺子相面，不时地瞅着瞧着，希望自己有幸能够吃上这个大钢镚，那就预示一年之中自己的运气最好，也最有福气。小时过年的场景想来就觉温暖与温馨。

【3】

2015年的年过得很平静很安静，母亲十月份去世我少了牵挂，公公去世不到三周年家里不能贴春联，也不能挂灯笼，更不能放鞭炮，家里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儿子在高速上班轮到值班，一连要上十来天，初七才能回来，而后能休息十天。23年了，儿子还是第一次没在家里过年，家里只剩下两个干大人，感觉真的没啥意思，没有老人的年，孩子不在家过年的年，感觉年味越来越淡了，两人的世界好像少了很多，虽是过年，我们吃的很简单也很省事，每顿做一两个菜，积极响应习总的光盘行动。更多的时候是丈夫边吃瓜子边看电视，我则在一边悠闲地看着书，品读杨大姐给我的《河北省散文集》第四集，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时断时续，耳朵好像是茧子厚了，鞭炮声已与自己没有了什么关系，已是充耳不闻。

大年初一在家里待了整整一天，吃过了晚饭，我提议出去溜达一遭。穿衣，关门，出了楼梯，走到院子里，老公突然冒出一句“我可没拿钥匙哦。”“你咋不早说，出来你才说，真是的。”“我换了衣服，钥匙没取下来。”“那你不早说，你要没拿，我就拿上。”“每次都是我拿，你从来就不拿。”“你拿上了，我还拿它做什么”“每次出来你就应该拿钥匙”“有你我就靠你嘛，靠你靠惯了了嘛”我俩你来我往较着真，其实我也知道我有责任，但我还在强词夺理，没理搅三分。是呀，每次出门钥匙的问题我从来不管，反正有他在我就很放心。

家注定是进不去了，今晚大年初一该去哪里？都没地住了。开锁的公司也已放假，去哪里找会开锁子的人，从别人家的窗户上下去大年初一的也不吉利呀，我一下子没了主意。“走，去单位”“干啥，”“拿钥匙，我放了一把钥匙在公司，就怕出现这种情况”钥匙我们三人一人一把，剩下那把钥匙老公把它放到公司办公室的抽屉里，快3年了丈夫就怕有个什么情况以备急用。我一下子又高兴起来“老公，还是你有办法，你有主见，你聪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呵呵，这样你那把钥匙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嘛”“记住这可是个教训”“嗯，以后我一定记得出门带钥匙，不论你拿没拿，会养成这个好习惯”
人活着，不能老依赖别人，即使是夫妻，这是这次事件我得出的结论。

【4】
    大年初六我和老公开车走高速去接儿子。六点半天刚好放亮，路旁的树木山峦房屋都处在一片朦胧之中，我从车镜里看到山后渐渐变得一片金黄，东方映在一片霞光里，随即太阳慢慢升腾，旋刻便霞光万道，整个东方即被染红，霎时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远处的山层峦叠嶂，近处的房屋烟囱冒起了袅袅炊烟，该是庄户人家做早饭的时候。冰封的洋河出现在视野里，一望无际。树影匆匆掠过，先是几颗，然后是几十颗，慢慢变成了成排成溜的，最让我瞩目映入我眼帘最多的景致当是那些黑黑的鸟巢，他们一个接一个绵延不断的小小黑点，多数分布在树杈上，有的建在电线网上。这些鸟巢有的挨得很近，一棵树上就有好几个鸟巢，一般呈三角形，都是近邻；有的遥遥相对，互相能听见各自的鸣叫声；有的相距甚远，像极了四川的农户人家。
   车速很快，一闪即过，但透过玻璃窗也能大致看出沿路房屋的优劣和村落的大小。有的村子很小，房子稀稀落落，分布很零散，只有不多的人家居住，且老房子居多，有的还是老式的土坯房，墙壁斑驳陈旧，想必那里的百姓生活的一定比较艰辛。有的村落规模很大绵延几公里，房屋整齐划一，高低一致，排排成行，我猜想那里的百姓大概比较富足。
    就这样边看边想，信马由缰一任自己的思绪纷飞。如若自己可以坐上一架低飞的飞机，俯瞰大地便可把这世间所有的景致尽收眼底定格拍摄，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山川巍峨，河流汤汤，与他们相比人何其渺小，就似世间一粒尘埃微乎其微微不足道。每天人们都在忙碌，就像小小的蚂蚁，进进出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尚有上帝和神灵，他们就在高高的苍穹上，长着一双千里慧眼，可以洞悉世间万物大千世界的一切，可观人们的内心善恶美丑，可窥见人们的所作所为，任何丑陋与罪恶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有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人之所为，神灵尽知，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八点钟我们到了收费口，恰是儿子下班的时间。远远看见儿子微笑着走过来，虽然他一身的疲惫和倦怠。。。
                                         丁草于2015年2月23日

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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