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声声

个人日记

    教学楼前的几棵垂柳仿佛一夜间脱下了鹅黄的外套,换上新绿的裙装,凝眸间,竟发现细碎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我赞叹四明狂客的妙笔生花:“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看那柔细的枝条浴着晨阳,就像一支支美人的臂膊,交互的缠着,挽着,橘黄色的阳光偶尔也从她们的交叉处,探头探脑,像一个小淘气。微风轻拂,她们又恰似嫦娥舒广袖,分散开来,流水般轻拂,舞动曼妙的身姿,奏一曲《霓裳》,展现柔美的身段,我疑心她们是一个个仙子......目微暇,似有天籁从云端传来,袅袅娜娜,逶迤不断,似真似幻,让人捉摸不定,渐渐的悠扬而悦耳,在耳边飘忽不定,应该是柳笛声,重又拾起碎了多年的梦。恍惚间,又回到多年前......
    放晚学了,我们一大群孩子,叽叽喳喳走出教室,一路飞奔,肩上斜挎的书包垂在屁股上,有些干瘪(几本课本,几只笔而已),随着我们的脚步发出有节奏的声音。看路两旁的柳树已经绿袍袭身,像一个个风姿绰约的夫人,轻轻的摆弄着自己的手臂,为首的孩子再也耐不住了,顾不得放下书包,“哧溜溜”猴子般已经坐在最高的树杈上,两腿时而盘起,时而垂下;“嗖嗖”麻利的几个伙伴也爬上去了,他们随便折一根枝条,悠闲的挥舞着,几个年幼的和我站在树下,踮起脚尖,仰起稚嫩的小脸,高呼“给我折几根啊!”,“啪啪......”清脆的声音响了,柳条便纷纷落下。年幼的再也经不住诱惑,脱掉鞋子,胳膊紧紧的搂住褐色的树干,小脸蛋憋得通红,爬到半腰,却滑了下来,摔个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还,还“咯咯”只笑。我是不敢尝试的,他们这时候便不再羡慕我每次考试成绩总能遥遥领先,而齐声笑我:“胆小鬼!”我不会理睬,挑一根光滑的柳枝,轻轻捋去细叶,两手均匀用力拧动柳枝的韧皮,抽出其中的木质,用小刀切成小段,用指甲蹭掉绿皮,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嘹亮的柳笛声响了。他们也不甘示弱,灵巧的小手,迅速做成了柳笛,听吧,清脆,悠扬的,浑厚的,呜咽的......这时树上树下连成一片,奏响了一曲交响乐,柳树也就变成了我们的音乐舞台,像一个宽厚的母亲任我们肆意的喧闹,不但没有愠怒,还舞动自己的手臂,好像为我们鼓掌。玩累了,我们捡起地上细嫩的柳枝,编一顶柳冠,戴在头上,英雄一般,洒下一路凯旋的号声,回家了。
     柳笛声声,早已叫醒了挂在墙上酣睡了一冬的农具,也叫醒了蛰眠了一冬的铧犁,更叫酥了庄稼人的骨头,他们早已沉不住气了,脱掉厚重的冬衣,一身力气长出来了,看吧,他们背起篓,抗起耙,还赶着悠悠的黄牛,驱动锈迹斑斑的犁铧,开垦他们的田地。犁铧翻开田垄,播一首玉米的抒情诗,撒一篇黄豆的童话,再种一部西瓜的长篇小说.....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
    我们也来赶趟儿,回到家,放下书包,背着筐,或提着篮,不约而同的奔向田野,给咩咩叫的羊儿拔青草。这时,那一片连着一片的绿油油的麦田,就变成了我们的游乐场(清明节前麦子不怕踩),欢呼,雀跃,追逐,还可以举行百米赛。摔跤,打拳,翻筋斗,打滚......春草顽皮有时钻到麦田里,开出一两朵小花,还会引来花蝴蝶,我们便会追着它狂跑,旷野里回荡着我们清脆的笑声。太阳要下山了,我们才想起还没有拔青草,春草不像夏草那么茂盛,肆虐,但它们征服贫瘠驱赶荒凉,田埂,沟边,河崖,到处有它们的身影,我们胡乱的拔一些,放在筐或篮里,但回家却不敢理直气壮,偷偷的溜到羊圈里,拿出青草,若是被大人看见了要挨骂的:“晚上不要吃饭了,这么懒!”哪里是骂,听的出是嗔怪,饭,还是一点不少吃的。晚饭后,写作业,几个生字,几道数学题而已,几分钟就可做完,哪里像现在的孩子,每天写几个小时的作业。
    儿子的童年在学校的家属院里度过,放学后和有数的几个伙伴,去大操场上踢几脚球,被大人发现了,一定呵斥:“去做作业!”,他能听出贝多芬交响乐中的力量,理解莫扎特乐曲的底蕴,体会出肖邦小夜曲的意境,但他却不知道徜徉在妈妈童年里柳笛悠悠。女儿从小生活在小区的单元楼里,每天放学后要完成超负荷的作业,周末假期还要参加辅导班,几乎没有伙伴,与它为伴是课外书,动漫。她知道古筝,钢琴,葫芦丝,拉丁舞......却没有见过妈妈童年里的柳笛,更没有听到过萦绕在妈妈心头的歌------柳笛声声。我不知道成年后他们是不是也像妈妈这样眷恋童年,有永远流淌在自己心田的歌。
    教学楼前的垂柳,婆娑着,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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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幸福起点

[ft=#0000ff,5,楷体_gb2312]也勾起了我上学时候的美好回忆![em]e181[/em]写的真好![/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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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2,]老师,你的文章怎么总是写出我的心声。看你的文章仿佛在坐过山车,心情时而轻松时而沉重,时而忧郁时而激动。在我年轻的生命里,最经常回忆的就是那不算快乐的童年。我的童年也是在家属院度过的,我爸是老师,是个严肃古板的数学老师,对我的要求不能用严格来说,而是非常非常严厉。我家所在的学校虽小,但在一个孩子眼里还是很美的,可我没有机会细细玩味。每天要做很多功课,幼小的心灵经常充斥着悲凉和沧桑。我到现在还是对乡村充满了热爱。我爱家乡的田野,爱家乡的一切。我自认为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爱生活,爱一切的美好。如果我连发现美的能力都没有,也许我就会丧失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羡慕你的童年,喜欢你的文字,祝福你![/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