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28---一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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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诗人,但我在山上天天活在诗意里。
       当我上山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真正让我害怕的事情了。
       我上山就是看透了自己的本性,天生土匪、二流子、不正经的料儿,放兽归山,纯属活该。我知道人天生都很贱,吃香的喝辣的比饿着爽,趋利避害,好逸勿劳,但是这个天性少了有智有趣的诗意与精神的涵养,简直不敢想,忙忙碌碌象蛆一样滚动,到头来,只是个钱串子,行尸而已。
       我知道,无论怎么说,人终究都是没有意义的,面对乱世乱相,只有无尽的绝望,但是还得強忍绝望找乐子活下去。
在山上,满目造化,天籁里的性命呀,多么的荣幸与福气呀。如果面对青山泉水,绿叶红花,星星月亮,闲云风涛,没有油然而生的心灵感动与生命喜悦,还是个人吗?简直昧良心的人东西。  


       总见不学无术的弱智在苦口婆心的教育一个高人,总见活在套路规矩里的木偶冷血在指点自由无拘、快活自为的人,总见从不拿毛笔的人却一本正经的教一个书道高手如何如何来进步,总见不知禅的却一本一本的出禅书谈的开心极了,总见一些滿脸俗气一身浊臭却天天聞香吹箫抚琴品茗会活佛,总见有点想法的青年锐气都被一心钱财势利的父母打着伪善的名义给活活骟掉了,活着不只是房子车子,不只是眼前的苟且,快乐也不只是泡妞或者又进帐了一百万,活着要走进自己的心灵,贴着自己的心灵往前走,只是成为我自己,谁也帮不了你,天上天下,惟我混蛋,让自己内心強大到混蛋,就本自具足,不假外求,当下了悟,欢喜安祥。咆哮出自己的声音来。 一切到我这里,必须重新洗牌。山下的套路规矩统统去它妈的。神人无美丑,道者不言法。 不要效果,直露本心。今人与画,重效果,满目特技,去掉虚饰,里边软不拉几的沒法看。
       哈哈,不要再邀请我办展了,我不愿意和那些人再站在一起,貌合神离说假话,吃苍蝇似的。更不要买我作品了,在山上吃喝用不了多少钱,山风明月都是伺候过达摩的今来伺候我,无比的骄傲快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退出皆是生命里的活该,欢喜,安详。放下退出并不说明我就少了野心与蛮横。 每个人都是有限的,牛B与傻B的区别在于,牛B更知道山外有山,所以横下心来下功夫,热诚恳切,惟恐虚度光阴而遇上高手,傻B往往狗屁不通半瓶水晃荡牛B哄哄的好为人师。
       人各有心,和而不同。别人反对不屑的,正是我珍视的,否则我就不是我了。就比如,人说一了上山就该安心修行,不要老说话写微信,还未放下开悟。我觉得,你满脑子套路,中毒甚深,以为修行就是装死,心若枯槁,沉默是金,错了,那是古贤留下的话头,话头里的玄机是拿命才来经验的,玩口活可不行。禅宗公案里多少混横明強、杀佛灭祖、雄视天下的大和尚呀,哪个装孙子装B了,小孩子天生自具的净澈霸道呀。悟禅就是困眠饥餐、活人不要被尿憋死、吃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心情大好、绝不计较是金碗泥碗的。遁迹山林,沒有点草莽匪气,怎么可能修得真正的山林气、文人气。斯文背后如有混蛋雄霸,才是真斯文。瞧那民国文人脸,暮年圆融安详里气乎乎的霸道,不买帐。
       钱钟书以为学术是三二素心人,荒江寄怀的事儿,我想诗人、艺术亦然,学术当然要博学,博学如管锥篇,吓死人,愈读愈心虚,不敢做读书人。好在我写字画画,我知道大和尚大画家都不必博学,却需胆敢独造,直指人心,远去陈法,当家作主。六祖文盲,良宽大愚,绝圣弃智,何等气魄。学术怕读书少却想的多,艺术怕读书多想的少,或读书多想的多,却少了生猛直扑的斩截分明、痛快真性,眼下的艺术正是书本里概念套式与观念堆砌的死尸,少见人心里灵性直觉、不讲道理、荒唐率真的笔墨造境,远离那些睁眼瞎的批评家拿什么哲学、诗性等吓人概念来谈艺术了,净扯蛋了。一下笔,啥德性,全在眼前,笔墨内里,深趣大矣,外行以为故弄玄虚大笑之,真知者当下感动,哪有时间费话。就比如弗洛伊德杜布菲托姆布雷井上有一徐生翁陶博吾关良黄宾虹的作品往眼前一放,谈个鸡巴哲学、观念,当即心怦怦跳呼吸反常眼睛发亮发狠不断咽口水咬牙切齿发呆傻B样,才对。这才接近艺术了。  


       实际上,上山就是让自己面对自己,活自己的命。以往为这为那做了太多违心的事,见不愿见的人,做不愿做的事,再也不能那样活下去了,非丢了命不行。耳朵聋了,听了那么多废话的报应呀,我认。上山了,满目造化,自在自为,欢喜阵阵,真的够了。其它的,随缘任命,不必计较,手艺活干好了,真牛了,再混蛋也是应该。玩的就是痛快,心灵的快感最要紧,名利往往就是骟鸡巴的刀子,玩好的人也有,但罕见讶。往往是,哥们钱多名晃,但骨气全从脸上、大腿间漏光了。没有心灵的自由与人格的独立,一切都它妈的不值一吐。  
 

       我的道路与汉字有关。离开了汉字灵魂,就丢失了自我文心。一直在寻找笔墨的可能性。一直不定格不合作不从众不入时风。笔墨该象刀子一样,也该象木剑一样,更该象点金魔杖,尽显心性奥妙。现代绘画的笔墨构建远未找到门槛,只有从母语出发,从自身血脉生长出的现代性才地道过瘾,味厚气足。所以,想绕开书法,现代水墨画立不起来。线质要命,一线画空,灿烂生命于纸上,渐修渐悟,自然生长,不求顿悟。 汉字在我画里不是应景的落款,而是绘画本身。并且一定要有全新的方式来呈现,这样才妥帖新奇。  


       向来喜爱憨拙钝感的傻字,最不爱直露外显的笔墨,今天忽然想写出刀光剑气,似乎要拿刀斩尽世间虚伪俗恶的心气,字味人心,看来心里还有一股子杀气,在山上还这样,这就对了。  


       真的鲜活的生命都有纯正地道的来源,汉字笔墨的新生命自然来自远古的传统,古树新花,借古开新,从包浆深处、老汤里捞出来的骨气韵致才味正气厚,加上截断众流,融通乱炖,直扑自性,才有耐看好玩的精神现前,否则,了无意趣,假惺惺没人气的技术僵尸而已。真牛的东西不怕被人看到而偷走,黄宾虹毕加索天天晒着,没人偷走的,被人一看而学走的东西太缺少难度了,不要说精神气韵,就是技巧也混沌玄妙,没法拿走的。
       人性是极端复杂的,艺术家就该本性自在,怎快活就怎玩,千万不要看人家的眼色,多没劲呀。我爱玩微信,就开开心心玩,玩自己的快乐不犯法,有人不爱玩很快活,那就不玩,各乐各的。爱玩与不爱玩,都说明不了什么,牛B与这没半点关系,况且大艺术家都操蛋,净干不让人待见的事儿,有时比常人想象的还可笑,谁说操蛋可笑了就不大师不牛B了呢?想通了,什么都不重要,尤其外在的虚饰样子,心灵的快乐最重要,呼吸最重要,画自己的心爱心喜最重要。真想耍牛B,只有拿命上动真格的,笔墨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笔笔见心,寸剑伤人,字里都是性命呀!光会玩口活可不行。  


      山上就是一个心灵的小世界,气味相投志趣相近的人在一起玩,玩自己笔墨的心灵快感,做为精神家园心灵栖居地,诗意的活着,就够了。不要想其它,爱己所爱喜己所喜,该有的该来的自会因缘所至。任何玩法都因人而异,无所谓对错,不能说谁不会玩手机不会开车不参加这展那展或其他,就显得很纯粹高雅,实际上不会这些的傻B俗士更加多,反过来说,会这会那的也不一定非此即彼,人是环境里生长的动物,就看他在什么环境状态里。牛B的有时环境场域变了,往往傻B的一蹋糊涂,这种例子太多了。古人隐逸逃禅,不仅是失意灰心,更有不愿再到那个瞧不起的大环境里与厌恶的人搞派对雅集,多难受呀,好了,遁入山林,三五好友,吟啸风月,小世界就渐渐成为大世界所沒有的真性情大风流,而荡逸弥散大慧于天下,东西方皆然。任何以功利为目的艺术都是可耻不纯的,当然,艺术可以买钱过好日子,但你不能老想着钱而画画写字,那是多么可怜的事情。艺术不过自乐自喜自娱,非为娱人。别人感动与不感动都与艺术家无关,懂与不懂,皆是活该。
       书法的法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书为心画,要散其怀抱,由技近道,破去轨执,直写本性。心画本性里的诗性风意,文心气韵,脾气味道。书法之妙,正在书外的道性人心。不知道这些,一辈子只能绕死在古尸陈迹里。  


       飞机出事车站被捅火车出轨等等等等,出事者皆有可能是我们每个人,人生无常,生死大事,其它皆是浮云,放下身外之物,虚妄无明,活在自己内心的欢喜里,最 最要劲。存命之喜,日日况味。不要侥幸,沒有未来,只有当下。当下的自在自为、喜悦安详才是自己的。 死是必然的,每日面对"死是必然的"警语,我竟然还在呼吸,呼吸才是最最珍贵的,活着的光明喜悦油然而生,多么好呀。


       五谷杂粗,五味杂陈。贫驴欠一尺,富狗剩三寸。寒山。我总在找感觉,总不满意,总形不成风格,也就不好卖不好学,所以我如饥似渴胃口巨大似疯子。所以我有时非常羡慕那些很年轻就形成风格而自信得意自己作品的人,多爽呀。我总是惶惑沮丧,总在寻找。不容易。 学生也焦虑,觉得我总在变,想学习临摹一下也找不到入口,不象美院画院美协书协人家的作品有规律风格好临摹好找到借鉴,问的我好惭愧。但我只能变来变去, 象发现奇迹一样写字画画才快活,才有尊严。让我一成不变的写字画画,即使很卖钱,我也会难受死的,真的会难受死的。和而不同,耻与人同,自竖脊骨,怪奇独异,才有意思。


       我活该浅薄,但我觉得,只要谈水墨画,就离不开笔墨,也绕不开书法,除非你搞别的了,当代艺术怎么玩都可以,吃屎吃蛆吃人也没问题,只要你会吃,吃了能说 出哲学、观念、诗意来。但你吃了讲不出道理,就白吃了,连行为艺术都有严谨的玩法。看来一切游戏都有底线,看来一切游戏都有度,水墨的命革来革去,笔墨革掉的刘国松吴冠中朱德群赵无极,纷纷软下去。笔墨是骨头,骨头软了,气血再好,那也是虚饰的效果而已。


      弄来弄去,还得拼底气,气足了才能狠的起来,否则,净磨嘴皮子了。笔墨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刀见血,笔笔见心。气血、韵致、品性全在眼前,瞎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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