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日记堆砌文字

回家日记

堆砌文字

回家日记

叶子的离开

是风的追求

还是树的不挽留

我这个在外漂泊的旅行者

将带着怎样的心情

踏上回家的路

回到那个儿时的村落

回到父母的身边

初心依旧

我很自责的说，平时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有了时间却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借口让自己不想回家。家，湘湖那个家，有我成长的记忆，有我年迈的父母在那等待。想到家，湘湖的那个家，破旧的房子是否还是那样黑暗照不到足够的阳光？家前的小溪是否还是那样的清澈见底？那条穿村而过的公路，是否还是坑坑洼洼在期盼在外的人回家？家，湘湖的那个家，是我永远的幸福港湾！

南方的城，逐渐在愈深的秋夜里安静下来。有风来过，却没有吹落一片树叶。多年以来，我才明白，浪迹天涯并不是一件可以在岁月里浪漫的事，我也明白了那些漂泊者并不是热爱流浪，只是对生活的无法选择。或是向这个富裕的世界乞求一处堆满废墟的角落……茫茫人海，原来每个人都流浪在自己心灵的深处，做着一些不可能的痴梦，却忘了那条回家的路。包括我，总是找不着回湘湖老家的路，那条从乡里到湘店中学旁向上蜿蜒的路，从拆卸的固儀亭穿过，经过大理段，直到湘湖村。

多想回家，多想转身扑入记忆的温暖里。多想放下包袱，背起行囊回家。直到2014年这个国庆，我终于下定决心，带上妻子，踏上了那条回湘湖老家的路。

也是，自从去年五一节回了一趟老家后，就一直没有回家。这中间，母亲不知打了多少遍电话，父亲也不知捎多少次信，都未曾回家。我能想像，母亲期盼的眼神，含泪的眼睛，还有她那失望转身而去的背影，我也能想像，父亲深邃的眼睛望向天空，默默祈盼的飘泊的我们平安。多少次，多少回，都有回去的打算，多少次，多少回，都给各种借口打断。

国庆第一天，刚过七点，早早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向西，沿途的风景，似曾相识，又那么陌生。看着向后退去的景色，回忆在大脑中一段接着一段的播放。从第一天离家，到这个秋天回去。许多记忆已经模糊……只是此刻，秋风吹着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的几朵白云。

到达武平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在县城找个久违的朋友聊聊天，叙叙旧，随便买点给父母的东西，又匆匆向湘湖的老家行进。到达离湘湖老家还有五十里的桃溪镇的时候，在家焦急等待的父亲打来电话，询问我们到哪里了。我想，这个电话，带着多少父亲的迫切和关怀。电话简短，就是几句，路上开车慢点，回村的路，很小，很陡，弯又大，慢点，不急。但我知道，父亲的心情是最着急的，着急想看到这个在外漂泊的儿子是否还像当年那样，是胖了还是瘦了。

回家，回家。匆匆的脚步在一步一步的接近老家。窗外偶尔传来几句那熟悉的家乡语言，也使得回家旅途没有像秋天那样枯燥。还是那一段路，还是那些风景，还是似曾相识又那么陌生。从湘店的老街市穿过，爬上湘店中学门口的鸭子地段，抵达书场坪，越过八角亭，经大理段，过下桥看上桥，把车稳稳的停在家门口。守候在破旧厅堂门前给父母报信的侄子，看到我们，快步的返回家中，通知焦急等待中还不忘做点家务活的父母。匆匆忙，父亲手拿鞭炮，母亲背着二弟的女儿，蹒跚的跟在父亲来到家门前的小溪边，站在连着小溪两岸的石孔桥上，喜上眉梢的迎接我们，并教着侄子亲切的叫我们大伯，伯母。

鞭炮声打破山村的宁静，引来了左邻右舍的晚辈们出来观望。鞭炮燃尽，我闻着秋风吹散的硝烟味，感到久违了。父亲和母亲往前移几步，口中轻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把车上的行李拿下来，父亲帮忙拿回家，后又跟着我把车停放在村中的晒谷坪上。我在里面停车，父亲在公路上，看着我停车。我回头观察着，父亲在远远的站着，笔挺站着，就像村口的那颗老杉树。停好车，我出来，陪着父亲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家走，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就像一段永远也走不到头的路，沉重而复杂。只好陪着父亲说着话，问着家里的一切。父亲就是一句话，好，好，好。回到家了，停下脚步，放下包袱，母亲倒一杯滚烫的农村浓浓的老茶，我静下来，再看一眼来时的起程点，再看一眼未来的归途地，再看一眼过往的匆匆岁月和幸福流年，最后任记忆泛滥，由自己痛哭。

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静候的父母又开始了忙碌。父亲去上桥那座新建而从未搬进去住上一两天就废弃的宅子去喂鸡鸭了，母亲则背着侄女在厨房忙碌，弄猪吃的食物，还有洗澡的热水。只有去年还害怕我的侄子在陪我说着小孩子的喜话。回到湘湖的感到农村的夜色来的很快，一会儿就都笼罩在雾色的秋风下。父亲回来了，母亲则为我打好了洗澡水，催着我去洗个热水澡，洗去一天的疲劳。我忙站起，生怕母亲还像儿时一样帮我把洗澡水提到浴室去。也是，每一次回家，看到年迈父母为了我这个快到中年的男人这样那样做着本该我们孝敬父母的事，我都会伴随很多难以捕捉的情绪和无奈，当然有期待，也有彷徨，更有那若有若无的不安。

这天是农历初八，在我们湘湖是过重阳节的。夜幕降下，饭桌上，父母准备好了一桌家乡的味道。有农村过年过节是少不了的猪肉，今天下午还特意杀的一只公鸡，还有我在桃溪顺路捎回的草鱼，还有武平人最爱的吃的簸箕粄以及炒瘦肉木耳丝，青菜。还记得，上一次回家，那个夏天，由于我没有提前告诉父母我要回去，父母没有特意准备我爱吃的菜，就是父母在家吃的简单青菜和炒酸菜，其实只要看着父母身体健康平安，不管桌上是什么我也会吃的很好。突然想想，有家的孩子，家里有父母，在家里永远是感到那么的幸福和温暖。

吃完饭，父亲抱着侄女在看电视，母亲则在厨房收拾碗筷。我在陪着侄子说话。农村一般都睡的早，八点过后，父亲抱着侄女和带着侄子去楼上睡觉了，母亲则陪着我说着话。听着母亲说个不停，我感到非常内疚，原来父母还有这么多的话想跟我们说啊。多怪我平时电话都很少打回家，这些对母亲来说，又有多少话想对我们子女说而无处说啊。这时，我才感觉到，年迈的父母，是多么需要我们子女在她们的身边，哪怕就是让他们看得到，他们说话我们听得到，对于他们就是满满的幸福，就是一个家幸福，一辈子的幸福。

夜幕总是如期而至，静静的翻着过往岁月，农村无语的宁静暖了旅途者的心境，儿时的欢梦却又跃上心头。农村的夜，很静，很适合漂泊感到心累的人深思。我躺在母亲特意为铺上的干净的被褥上，听着秋风吹落屋后树叶的声音，听着屋顶老鼠觅食走动碰撞的声音，我迟迟不能入眠。静静的想着，父母老了，而我们一直在外面漂泊很少回家陪陪父母，怎么来报答父母呢？今生又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秋天，这样的秋夜，回家陪父母？父母为了我们，不辞辛劳，为我们付出他们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在她们的眼中，哪怕我们就是跨入中年，也是他们眼中的小孩啊。看着父母满是皱纹的脸庞，满是粗糙裂痕的双手，一年比一年多的白发，我的心情就像伴随着那些发出暗淡光芒的星星的天空，一切都很压抑。这样的夜，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就是我看父母在心在变还是自己在心在变？也许，是自己的心在变吧！

透过狭小的窗口，望向月儿很高的云也忙着走，感觉那般匆匆的岁月却走不出旧时农村的影。夜半，不知睡过多久，只听远近喔喔的公鸡打鸣，此起彼伏。我知道，打从岁月的记忆起，母亲都是闻鸡而起，在早上忙着给家人做上一天的米饭，还有洗一家人的衣服。在我的印象中，母亲都是从天还未亮就开始忙碌，一直忙碌到八点左右，哪怕就是旧时的农忙时节，也是那个时间把一家人的早饭做好，把一天该做的事做好。岁月摧残着青春，所以每每看到母亲微微弓着背，饱经沧桑的脸显得有些憔悴，我都感到一种负疚，感到母亲又老了许多。

第二天，二弟的房子要装修。父亲在那边帮忙师傅，母亲则又开始了午饭的准备，因为装修的师傅中午是要留下吃饭的。母亲说，对于师傅，我们是不能太吝啬的，就是中午，也要有肉有豆腐有菜有汤，还要酒。这些，对于城里来说，无非就是平时的饭菜，但在农村，有时买点肉都要去十里外的乡里才买的到，对于现在都还没开通公交去乡里的湘湖村来说，母亲要备好一餐还算过得去的午饭是何其难？还好。我的回来，我能帮着照看侄女，多少减轻了父母些许的负担，不至于母亲还要背着侄女还要帮着二弟忙碌房子的事。

下午闲来无事，在那熟悉的房间，翻着以前的相册。儿时的伙伴，小学的初中的大学的同学。许多人已经叫不出名字了。昔日的笑容早已变成了沧桑的憔悴，曾经的梦想早已被社会摧残。过程中，我们认识新人的同时，也在渐渐忘记过去的旧友。每当在老家的街上，撞见儿时的伙伴，彼此都会觉得熟悉且又陌生，没有了儿时的嬉闹，只有今天的寒暄，然后匆匆转身，忙着各自的事。

原本打算第三天就出发的我，在看到父母依依不舍的眼神和每一次无微不至的关心，又看到年老的父母为每天的生活奔波，我又不忍就这样离开他们，又特意多呆了一天。虽然每一次回去都是一次远离，但每一次回家只能让我更不舍的离开那个老家，不舍离开年老的父母，离开那个生我养我的湘湖。

第二天的夜里，农村的山风吹着清冷，慢慢的透过木制窗户上已经破了的塑料缝隙爬进了房间，在没有任何阻隔的就这样静静的浸满了房间，清冷的月色也毫不吝啬地从窗外涌入。我裹紧被褥，心却又一次随这月儿不知飞到哪里了，是想着此时还在上夜班的跟我一样远离家乡漂泊在外惦记着老家的英子？还是父母在耳边一直念叨的还不知在何时才能生根发芽的娃子?夜深人静，毫无睡意，我摸着黑走到桌前，点开微信，和上夜班的女人说着话，诉着情，让手机屏幕的光一直照亮着我的脸。一夜便这般过去。
　　
　　天朦朦亮。母亲说，今天要去乡里卫生所，给二弟的女儿打疫苗。所以母亲又赶早忙碌，似乎比昨天还早了些。早饭后，父亲照样去二弟的房子那边帮忙师傅装修。母亲和我带着二弟的女儿去十里外的乡里卫生所，顺便赴圩赶集。赴圩赶集，对于农村长大的我，最熟悉不过了。可今天，当我再次来到集市，跟着母亲在匆匆的人流中穿梭，无暇观顾集市两边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地摊货和细细品味小商贩抑扬顿挫的吆喝，跟着母亲急急的往乡卫生所赶，母亲说，不快点，等下要排好长的队。我也只好加快脚步跟上，赶集，终究是匆匆而过的一瞥。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母亲说，明天我就要去莆田了。母亲用依恋的眼神告诉我，她有多少不舍，但还是问我明天要带点什么去。我从母亲浑浊而苍老眼睛中看到，里面埋藏着多少的不舍。但我相信母亲也明白，年轻人的心总在外面，只有放开，让自己去闯，累了，苦了，就会回来。但，这个家，需要父母永远守候，等待。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季节，外面想家乐，回到家里，都有父母微笑的脸庞。我目光越过母亲头上的白发，怕自己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往着高处不是很蓝的天空说，带点芋头和地瓜吧。

        饭后，母亲吩咐我照看侄女，她则挑起畚箕和锄头，去下辽坪去挖地瓜了。母亲说，那里的地瓜，是最好的，也是长势最好的，肯定也是嘴甜的。看着母亲的背影，蹒跚的从村外的公路上慢慢的变小，直到村外的那颗老杉树拐弯处，而老杉树依然在秋风中瑟瑟摇曳。两个小时后，母亲就挑回两袋的红皮地瓜，接着又忙着去上桥挖芋头，挖生姜，来回数次，生怕我不够，当看到母亲双脚沾满的泥土，还有那双熟悉的布鞋，儿时的记忆再次在我的脑海泛滥，多想对母亲说，妈，您太辛苦了！但终究我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只能暗暗的发誓，以后不管再远，再累，有时间我都要回来，看看父母，陪陪父母。

      今夜无话。

      早起的父亲，趁天亮前杀了只兔子，闷在锅里，兔香四溢，也飘到了二楼。准备好早餐的母亲去了屋后的自家菜地，摘了些新鲜的青菜回来。母亲说，这么几年，第一次可以让我吃个安心的早餐了。以往，为了赶上村里的唯一的一趟去县城的班车，无不都是母亲赶在凌晨4点前起床做好早饭，接着是父亲去村中街上去看看有没运气买回点新鲜的肉回来煮，到最后还是因为没有太早吃早饭的习惯而只好随便吃点，才对得起母亲大清早起来忙碌为我弄早餐付出的辛苦劳动。早餐过后，想找母亲告别时，气喘吁吁的母亲不知从哪抱来了一袋土鸡蛋，说是叫我带出去煮着点吃。这一袋土鸡蛋，每个都是用废弃的报纸精心包装了，母亲想怕是我在路上磕碰破了吧……我提着鸡蛋，感到沉重，我能想象到母亲在一粒一粒的包装鸡蛋的过程。

随着太阳从山头升起，村里的人又开始出门忙碌。我走到路上，能闻到飘散着农村特有的味道。湘湖村很美，湘湖村的确很美，我依恋的坐在车上，向上桥那颗老杉树的方向驶去，向村外的大山方向驶去。然而，当我从后视镜看到一直母亲孤零零的站在路旁，目送着车消失在老杉树拐角处的时候。我的眼睛再次模糊了，也迷糊了前方的路。

太阳升起温暖了大地，湘湖村也渐渐远去。当车行驶在山道弯弯，灌木葱茏的八角亭公路上时，看到此处里的风光多美，这一路的情景又勾起我对老家的回忆……这种感情，千丝万缕，难以割断，而且随着年岁的不断增长，愈来愈萦饶在心的深处。我想，大概每个人都如此吧，不论走到哪里，不论离开多长时间，对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家，都会有一种难解难弃的情结吧……

2014-10-17 仙游
1.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