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畔的甜莓子 第十章 天高路长(十)

长篇小说

 

       张牛娃子摩托车跌下去的地方不巧是黄土高原沟壑地带村外常见的退水滴潲,这里塬上的村,无论是聚居人口过万的大村镇,还是仅有几十几百人的小村子,基本上都不会距离沟畔超过几百米远,许多年无数代的住民们从来没有在排水工程上花费过心思。各村都是修建庄子的时候就自然注意向沟边那里一路缓缓低下去,一直将排水明渠或近或远引往最近的沟畔,让雨季时候村里所有的积水全从这个统一的自然排水渠流下沟底的小河里去。连年的不断冲刷,各个村子都形成了一两处叫做“老沟口”的“滴潲”。滴潲那里不像其他沟畔往下是或慢坡或陡坡延伸直到沟渠底下去的,滴潲往往都是洪水笔直往下的冲击冲走了厚厚的十几丈几十丈的黄土层,直到“料姜石”挤压形成的“石硼”层或是更下面的青石板层,水流才止住垂直下滴,通过狭窄曲折的通道,汇入更底下的河流里去。滴潲处是全村崖面高最危险的地方,跌下去能落个浑全尸体就是万幸。等老警察和派出所长领着警察们摸黑绕道下到滴潲底下找到张牛娃子和飞儿的时候,不知道两个躺在滴潲下石板上的人是一摔就毙命还是后来咽气的,反正张牛娃子和小孩飞儿都变成了僵硬的尸首。

老警察费尽心机追捕张牛娃子,原以为布下了天罗地网十拿九稳会抓住张牛娃子顺利破案,他好以此举给自己几十年的从警生涯画一个完满的句号,他怎么也预料不到最后关头了,毛孩子飞儿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他暗咬牙恨恨念叨:“到底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王毅你狗日的为非作歹送了命,你生的儿子也咋不学好?这碎东西咋也像他先人那么有坏点子,这难道是遗传下来的吗?”老警察忽然想到了飞儿的母亲田美的遭遇,感叹飞儿出生不久就离了娘怀,在王毅那样的家庭环境熏陶下,铁定成不了什么好材料。他甚至想:“这样的结果,对命运坎坷的田美来说,未必不是从此就彻底解脱了。要是将这样顽劣的孩子回归到田美那样的柔弱女子身边,能教养他走上正路吗?”老警察这样想但绝对不能这样说,他甚至埋怨派出所长不该发了追击命令。

甘河县公安局不失时机,当晚就强留住“参与破案”的清水县老警察,计划第二天抢先召开轰轰烈烈的庆功表彰大会。会上要宣布的调子定成了“甘河县公安干警在清水县公安局某副政委的积极配合下,雷霆出击,一举打掉了以流窜犯张牛娃子为首的贩卖人口骗取钱财犯罪团伙,经甘河县某派出所干警全力围捕,张牛娃子等二名罪犯走投无路,摩托车坠崖身亡,实属罪有应得的必然下场。”会上,参与活动的派出所全体人员都将受到记集体三等功的奖励,还要当场给受骗的农民苦主返还部分钱财,甘河县还决定奖励清水县积极配合的老警察五千元。

清水县派来破案的老警察被甘河县一帮警察同行们团团围住接来送往一直脱不开身,他瞅机会去厕所给他们局长打电话汇报情况,局长听说老警察手里一点点胜利成果都没有掌握,就怨道:“你怎么就不把张牛娃子裤兜子里的存折先拿到手里?”老警察解释说:“我老胳膊老腿能跑到人家一伙青年人头里去,下到滴潲底下去有好几里山路哩。天还那么黑。”

局长又批评老警察:“为什么行动前不要求我们自己这边出警?傻乎乎去找人家的派出所,不是把功劳给人家往手里塞吗?”

老警察很冤屈道:“那样来得及吗?我们县里来人,都不熟悉这里情况,可能几天也找不到张牛娃子将孩子卖给哪个村子的哪户人家了,去哪里布控抓捕去?”

局长只好说:“你等着!我马上派人来接你,回来就写总结报告。”

老警察无奈说:“人家这里已经报上去了,明天一早就要召开庆功会哩!”

局长气急败坏差点张口骂娘,但是苦于清水县和甘河县不是一个省的行政区域范围,要找上边说理也没地方去找,只好眼巴巴等到甘河县庆功会的消息上了新闻报道,也干生气没办法。他想到杨毓晓副书记很关心这个案子,还想和杨副书记商议如何做工作补救。

杨毓晓关心的只是自己女儿田美的儿子飞儿,听说飞儿也和张牛娃子一起摔死没了命,也就积极性不高了,他埋怨说:“你们手里啥啥都没有掌握,咱红口白牙咋么和人家外省的公安局争功去?就两手空空跑到中央告人家去吗?”

局长觉得窝囊极了,他后悔只派了老警察一个人去破那个案子。要是开始就组织一个小组的人去,哪怕是再多派一个人,自己的副政委就不会去求人家当地派出警帮忙了。局长不从自身方面找原因,却将一腔不满都记在老警察的账上,他思忖:“看来,这老人手确实跟不上形势了,照顾他当了个副政委,有了副科级职务,再退下来也不算亏待他了。”

杨毓晓第一时间得到田美儿子飞儿死讯,只担心女儿田美和田美妈桃花会伤心受不了,他又给公安局长打电话叮咛说:“孩子的消息先不要通知他妈吧,我看情况给她家里说。”

从省公安厅空降下来的清水县公安局长,也是个在大机关见过世面的人,他因为被甘河县那边抢了头功正心里不快,见扬毓晓给他耍了领导脾气又还指点他如何处理后事,很不愉快,但碍于同为副县级的扬毓晓是领导他们的副书记,便不积极地回答:“好吧。”下去什么也没有安排,他想:“既然甘河县那边说案子是他们破的,那处理当事人家属的琐碎事,与我们这边有什么关系?管他的!爱怎么就怎么去吧!迟早家属找上来也与我们无关。”

老警察被甘河县那边强拉硬扯参加了表彰奖励庆功会,并被被将五千元奖金塞到了他手里。当他坐班车返回清水县的时候,灰溜溜没有得到一点点凯旋而归的享受。去公安局给局长汇报,局长很不热情说:“回家去吧,回去休息去。你退居二线的文件组织部就要发下来了。”

老警察要给局里缴他那五千元奖金,局长说:“算了,就顶了你这一段的出差费吧。”

老警察还替领导操心提醒说:“要不要给孩子他妈通知一下?”

局长没好气说:“你帮甘河县破的案子,你请示甘河县领导去吧!”

老警察只好喃喃退下。他又得回家去过他的退二线生活去了。他真想还去红柳镇开他的羊肉泡馍馆,但一想:“王毅早已死了,去那个丢了两个好青年同事的伤情地方里干什么去?”

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警察要去饭店吃酒欢送他,他兴趣索然,都谢绝了,很快交接了手续,自己卷铺盖回家去了。

杨毓晓这边也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有些不太顺当了。先是他的老靠山强副书记正式到龄离了休,变成了住在干休所等着去见马克思的一伙人里的一份子。市里派来接管了县政府那一摊子的常务副县长顺利过渡当上了县长。他见开发区那里实在干不出什么名堂来,就自动丢下开发区工作,让张炜他们那一伙小青年靠王毅冯娜仁留下的那个化验室和收租费勉强维持着日常转动,反正那些“副科级”们都在原单位领工资,有的人看开发区前景不太妙,不打招呼自动回原单位去了。张炜那里人越少越好维持。已经被冯娜仁公司圈起来的几百亩耕地以及厂房大棚,虽然和红柳镇的村民还有争议摩擦,但终究还是掌握在开发区管委会的手里呢,只要不急于追求显著政绩,要维持下去是可以的。

不久,市委又给清水县增派了一位专职副书记。新来的副书记虽然排名在杨毓晓之后,但是终究分去了杨毓晓手里的一大块权利,看趋势大有取而代之的可能。

拍马过火丢了官的原文化局长在组织部的那个县委综合楼北边的办公室,刚巧能从窗户将后院领导的一排独门小院和常委小办公楼都尽收眼底,这可给落马局长提供了监视领导们的绝好机会。反正他是免职抽调出来挂在组织部的待分配干部,组织部对他们这类人抓得也不十分紧,其中对重新得到重用不太抱希望的人也都没有表现的积极性了,上班自由散漫也没有领导过分追究,所以大部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班来了也是转一圈露个面就务自己的自留地去了。

这个前文化局长想自己还年轻着呢,就栽倒不起了实在不甘心,他下决心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翻过身来。他天天坚守在这个得天独厚的有利阵地上,一眼眼死盯着几个县委领导的一举一动,甚至对领导们进出的时间次数和接待了什么人都一一作了记录。他坚信迟早会发现对自己翻身有作用的东西来。他仇恨杨毓晓关键时刻落井下石不帮自己的忙,重点放在了对杨毓晓副书记的监视上。为了观察更详细,他专程跑去省城买了一副高倍数望远镜,拿来了他当局长的时候利用权力占有的单位那个长镜头进口照相机,一进办公室就关了门,没人叫就一直不开,有时候晚上及星期天也不回家呆在小小的办公室里不出来。别人还都以为这个有名的笔杆子是看书学习上了瘾,躲在房子里看书呢。

杨毓晓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落水了的前局长会盯上自己,他还照常该干啥想干啥就自己指挥自己干啥呢。人到年纪大了,一是怀旧,二是怕老。杨毓晓自己家里的两个儿子都长大成家立业了,一个大学毕业留在了省城工作,一个虽然没有考得上大学,也被杨毓晓想方设法在省城给安排了个好工作。前村妇女主任老婆也被他利用职权搞了个招工手续,一天班也没有上过就办了退休手续住在杨毓晓在省城买的家属楼,轮流跑着给儿子们照看孙子孙女呢。杨毓晓可以说万事如意独独有一点遗憾不足,这点遗憾就是丢心不下自己早年下乡的一番风流快活与舞凤山马泉村小媳妇桃花生的女儿田美。他常着急不能公开为自己的亲生女儿田美遮风挡雨铺路搭桥,惋惜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由于自己帮不上忙而过得那么命运艰辛。

杨毓晓清楚自己一天天年岁增大迟早都得退下去,很想抓住最后的时机也将女儿的后半生给安排妥当。至于和田美的母亲桃花,他虽然许多次从街道路过文化馆院子的时候,都见还看得到当年小媳妇风韵的桃花不是挥舞大扫帚扫院子,就是圪蹴在草坪花坛或者树下除草松土捡拾垃圾,他也想帮这个当年给过他无限愉悦的女人脱离体力劳动,可实在找不到他可以出头露面帮助的公开理由,只得忍心作罢。

不久,暗暗关心杨毓晓的前文化局长精心炮制的告状信一封封寄到了从中央到省市县许多部门和领导们的手里,有关清水县副书记杨毓晓风流无羁、道德败坏、徇私枉法、贪污受贿、好大喜功、投机钻营等等所有从古到今坏官能犯的罪行过错在杨毓晓身上都一项不落具备全了。告状信写得有声有色论据充分,有时间地点也有具体细节,看得各级不少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领导大为不满,一条条经过信访渠道转下来的领导批示都堆在了市委领导和县委书记的案头。有的领导自然而然联想到以前几十年不曾断过的那些有关杨毓晓的告状信,都觉得既然几十年都有人锲而不舍告扬毓晓差不多同样的问题,总不会都是空穴来风吧?市委那里,没了一贯替杨毓晓说话的强副书记,很多领导便都动了各种念头。

杨毓晓处在常务副书记的敏感位置,当然也不是完全蒙在鼓里不知道,反映他问题的告状信刚开始从清水县邮局往出飞,他扬毓晓就风闻消息了。他也明白这一回没有强副书记支撑局面,他扬毓晓不一定能过得了这个关,以他几十年处身小官场的经验分析,告状信上那有的说着没有的编着的事情,要正式当问题立案处理,到时候百分之八九十也落实不到当事人头上。不过“猪尿泡打人骚气难闻”,可任何告状信都会弄得当事人名声扫地,想回击也找不到对手。他决定装不知道,先给自己找个好退路,一方面加快处理他女儿田美的工作调动,一方面拿着给田美妈桃花买下的户口,亲自去找劳人局局长和城管局联系偷偷给有了城镇户口的桃花办理了清洁队招工手续,人不知鬼不觉就将四十岁过了的桃花变成了正式职工,这个清洁工不用去清洁队扫街道,继续在文化大院干她的旧工作。杨毓晓已经和劳人局说好了,只要给桃花去医院开个证明,桃花就可以名正言顺病退稳拿退休工资了。

女儿田美既然已经和秦副教授订了婚,只要领个结婚证,就可以顺理成章调进市里去工作。为此,杨毓晓专程跑去市里帮助疏通关系,并催促他俩办登记手续。他知道婚姻登记的必要手续,只要有双方未婚或者有离婚丧偶的相关证明手续,在哪一方婚姻登记处都可以办理登记。他不想女儿的再婚在清水县又会因为他及女儿在县上的名声再次引起街谈巷议话题来,就打电话问田美:“莓子,你那年和王毅离婚的判决书还在吗?”

田美正在秦喆家给未婚夫做饭呢,见父亲问这个,就说:“我记不得了,可能和户口本一起在我妈那里放着呢。”又问:“您要那东西干什么?”

杨毓晓说:“你和秦教授商量一下,最近就把你俩的婚事办了吧。我可能要退二线了,你的工作调动要不抓紧办理,等我退下去就办起来麻烦了。”

田美随即将杨毓晓的话给秦喆说了。秦喆正和田美一起热和着呢,马上就说:“办了吧,就那么一张纸,迟早得去办。”

田美将秦喆的话告诉了杨毓晓。杨毓晓就说:“你给你妈说一下,我已经给她办妥了转户口和招工手续,从下个月起,她就可以去清洁队领工资了。”

田美喜出望外,高兴地说:“我给我妈说,我给我妈说!”

杨毓晓又说:“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让你妈把那个判决书和你户口本身份证都亲自带上,下午就去县城外去市上的公路边等着我,我要马上来市里帮你办理相关手续哩,顺便给你和秦教授主持办个简单的结婚仪式。”

田美心里高兴得咚咚乱跳,喜泪盈眶连声说道:“我说,我说!我给我妈和秦喆都说!”

桃花听到女儿说,杨毓晓要她去公路上等他一起去市里,心里的兴奋激动一点也不比女儿田美差,马上就去向女馆长请了假,回到住处,洗洗涮涮打扮了一番,才一身清爽找出女儿要的那被她放在结婚时娘家给买的小木头匣子里的法院离婚判决书和城镇户口本,还拿了她辛辛苦苦积攒的存折,都用旧报纸包好了,仔细装进红裹肚的大兜子里,才一个人去街道顶头的城外路上忐忑不安地等她永远在心底里记着的杨毓晓。

杨毓晓没有让司机开车,只给司机说:“我心烦,想一个人开车出去兜兜风。”司机知道杨书记自己有照会开车,就没有多问,默默去给小车加满了油,将车钥匙给了杨毓晓。

杨毓晓好久未亲自开车了,他记起那年开车去舞凤山乡上卫生院去接田美妈下县城治病后再也没有和桃花面对过了,又忽然记起二人一起偷偷摸摸的甜蜜往事,独自暗笑自语道:“岁月不饶人呀,那个胆大包天的青年人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在官场打滚多半生的杨毓晓经历得太多太复杂了,他忽然觉得筋疲力尽太疲乏,伤痕累累太苦痛,他真想就此鸣金收兵停止争斗,不再去挤这个危机四伏的独木桥了。他想回来就交一份辞职报告,学强副书记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去。他不想计较是谁在背后对他放冷箭了,两个儿子的母亲早就将对他的不放心转移到两个儿子的下一代身上去了。甚至给他放出话来:“你爱怎么花心怎么花你的去,我权当没有你这样的男人了!要不是为儿子们脸面考虑,你就净身出户和你的小三小四小七小八们胡整去吧!”从此就一心和儿子孙子们享受她的天伦之乐去了。杨毓晓虽然偶尔不缺女人投怀送抱解决燃眉之急,可他到老了去依靠谁去呀?

 小车刚到街口,杨毓晓就看见了一身新衣服被撑得鼓鼓囊囊的桃花正在路边往街口这里这边东张西望哩。

杨毓晓忽然热血一涌,似乎看见的还是那个俏丽可人的舞凤山的迷人女子,他心情激动,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就冲出街口直向桃花那里飞过去。

在县委组织部那个靠北的小房间里,前文化局长正文思泉涌继续创作着他的给杨毓晓抹黑的报告文学呢,他准备将他的连载报告文学发表到各大网站各个有名的论坛上去。他李白娃已经破釜沉舟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舞凤山顶上的太阳又一次转到了县城西边的那个山梁上,梁上那些高高低低的树木照样还那样直戳进那漫天晚霞里,戳得一绺金色晚霞飞起朵朵挟裹了金星的鎏金花花直往东天高高的舞凤山飞窜,溅得县川的清水河以及高高的舞凤山到处都是闪亮闪亮的花瓣乱飞。汽车路畔陡斜的杂树林子里,野草荆棘挟裹着大小不一的树木,一块儿在一层厚厚的沙尘重压下挣扎着往上长。一串串吊在靠山那边几米十几米高的土崖面上的藤蔓同样也是叶茎全都沾满了汽车和山风带来的尘土污秽,灰不塌塌的辨不清是什么植物。

桃花不由自主想起了舞凤山到处可见的甜莓子,不由得念叨:“这路畔吊下来的有莓子吗?”

杨毓晓噗嗤笑了说:“谁知道,反正我没注意过。再说,即就是有,土不垃圾的,摘下来你敢吃?”

桃花想起了她怀着田美的时候在葫芦沟大吃甜莓子的幸福美味,就说:“山里这时候的莓子该熟了吧?”

杨毓晓说:“管它熟了没熟,反正咱姑娘莓子娃是要把根扎到城里去了。”又打趣说:“甜莓子她妈山桃花也要去城里陪女儿了。”

桃花仍远望看似近在咫尺的舞凤山留恋说:“我舍不得丢了山里的那个家。”她忘不了山里窑洞里那个半脱产干部杨毓晓。

杨毓晓说:“看你,农民意识,打死不离疙瘩庙。”说着脚下加速,汽车载了田美妈桃花,顺着去西岭的盘山公路滑上去。坐在后座的桃花向前望着夕阳透进车窗照出的镶了一圈金镏子的杨毓晓的剪影,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年那个工作队员青春洋溢的气息。车头转弯的时候,杨毓晓和桃花都不约而同向舞凤山中指下的马泉村方向看去,远远的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忽听得杨毓晓一声长叹,桃花心里不由得一大动,杨毓晓却什么也没有说。桃花试探地说道:“莓子她叔,小心开车,日头就要下山了。”杨毓晓还叹着气说:“是呀,”同时给车加了速。

汽车路畔的斜坡林子里,不时有西下残阳的光线透过枝叶射出来,照射得汽车玻璃一阵阵金光掠过,里面的两个人都好像跟着一起升腾了。天知道在他们前头的是什么结果等待着,他们这就要从舞凤山越过去了。

(全文完)

文章评论

初见

说点什么呢,意犹未尽啊

窈窕淑女

还真有点儿意犹未尽呢!不过给读者留点想象空间很好!作者辛苦了![em]e160[/em]

白狐

精彩结尾。杨毓晓好人一个,很重情意。是否有作者的影子?

雪山红叶

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到你写文章啊?我也喜欢文字,写长篇小说真心不容易啊!鼓掌,[em]e142[/em]

留蓝

太精彩了,真实生动接地气!

沙的眼泪

好文笔!留了个悬念让人遐想!辛苦老哥,期待下一部佳作。

月儿

我喜欢看接地气的文章! [em]e176[/em] [em]e179[/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