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儿时自己的脸:好孩子,咱不哭
个人日记
童时眼角泪,老来落腮边。
模仿古人的句式,表达一下此时的心声,看到“六一”的字眼,自然会联想到童年的记忆,童时母亲眼里顺从听话的自己,眼角衔着泪花走进我的脑海,幻觉中我伸出两只苍桑的大手,捧起儿时自己的脸,为他拭去眼角泪的同时,心中喃喃自语:好孩子,咱不哭。似在安抚同年的自己,又似在安抚老来的心。
6岁,还应该是不识何为愁滋味的年龄,在父亲胃穿孔两年里连着两次大手术的病患中,使得母亲拖拉着一帮儿女开始了漫长的愁苦长征,愁云从此开始伴陪慢慢长大的我。
母亲没有工作,在我出生后奶水不足,就养了一只奶羊来喂养我,随着父亲的病况年趋加重,一家6口的生存还有父亲的补养仅靠父亲52元的工资已难维持,母亲口中攒邻里借,又买了一只奶羊,用我吃不完的奶来换取每天几毛钱的收入来贴补家用,是啊,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多一个也没额外增加多少负担。
凡事有了开头,也就会有了发展,到了父亲病重需要住院手术的时候,母亲喂养的奶羊已经七八只,每天1元多的均收入已经抵上一般女工的工资,从此家里的生活开始有了起色。
如此心酸的好景也没能长,终于捱到了父亲的病到了不动刀子不行的地步,在一个夏季的夜晚,父亲无法忍受的疼痛迫使母亲求助邻居帮忙,用推车将父亲推到医院,夜半里家中留守的兄弟姐妹,成了巢中失去呵护的雏鸟,惊恐的依偎在一个被窝里继续承受着父亲呻吟的苦状。
入院的第二天,急性胃穿孔的父亲就上了手术台,邻居捱着时间在父亲出了手术室后,将不单行的祸事告知母亲:家里的羊得了今天叫羊快疫的传染病,在一夜间死光了。听母亲后来的讲述:当时得到这消息,在双重的打几下,母亲差点昏倒在地,这边麻醉中的病人还未清醒,那边还要惦记着家中的死羊,求助邻居帮忙把羊肉扒出来,抽空回家走街串巷,含着泪把病肉换回几个小钱(那年头,只要吃不死人的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别的不多说了,当时社会的生存状态怎么样自己去想象吧),这个情节,令我每次想起,每次惊秫,这是人生中何等难以承受的劫难啊,在此时将母亲这一称呼转换成妈妈,更能准确的表达儿子的那份情感,几十年后的今天再说一句:妈妈啊,你太不容易了。(梗咽中)
父亲出院了,可是一年后病情复发又第二次上了手术台,胃切除,之后便是刀口感染几处不愈合,长达两三年,隔三差五去医院处置,掏烂肉清洗上药,肉体的痛苦都已经不是个事,精神上的折磨可怎么担当?当时恶劣的医疗状态让人木呆无语,病人和家属如失去了孩子的祥林嫂,不怪狼叼走了孩子,只怪自己不知道狼会进村子。
发昏当不了死,日子还得过,母亲用病肉换来的钱加上求借,又买了2两只奶羊,重新开始生活的起步。照顾一帮孩子照顾2只羊,更要照顾没有了胃的病人一日8餐。
炎热的夏季,知了在枝头烦叫,买冰棍的老奶奶又在门外吆喝,三五个孩子们手握三五分硬币围着老奶奶淘买儿时的快乐,我自卑的站在一旁眼睁睁的望眼欲穿,酸溜溜的心情回到家里无声的站在母亲面前,母亲体味到了孩子的心情,”儿啊,你爸爸有病,咱家没有钱啊,好孩子,等你爸爸病好了,妈什么都给你买“,”嗯“,”再看到卖冰棍的来,赶紧回家,咱不看,人家会笑话的“,”嗯“。
抱着爸爸病好了妈妈就会给买好吃的美好希望,巷子里的叫卖声就成了我往家里跑的指令,盼望着爸爸好,期待着我手心里也有硬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八岁时起,我就懂得了帮家里做事,过早的成了父母的小帮手,玩耍已经很少是我童年的生活内容。
母亲的影子在脑海里走动,半开放的裹足趔趄着承负较胖的身子还有生活的重担,几年的忍辱负重将奶羊养成了奶牛,收入可观了,父亲的病好了,尽管不能干体力活,我手心里的硬币比别的孩子多了,母亲虽劳累,但脸上有了舒心的笑容。
几年好日子,在随后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运动里,牛儿充公了,人儿下放到农村了。官人的令,百姓的命,违不得,恼不得,引用一句【卖炭翁】中的句子:半匹红消一丈绫,系上牛头充炭直。
在此,我不得不自豪一下我的母亲,虽大字不识却出身大家闺秀的母亲,秉承了父辈的基因,坚韧不拔,有担量有气势,敢想会干,身身传言教下,优良的品质自然也影响到子女的未来。
自古英雄多磨难,儿时的磨难,虽没把我打造成什么英雄,但成就了我的今天,培养了我长于平常人的生存能力。所谓能力,并非单单如猛虎般善于扑食,还有如冬熊般懂得守仓,既有能力揽财,也要有德行担的住富贵,逆境时不消沉,顺境时不轻狂,走过夜路的人更能体味光明的可贵,经历过磨难的人更懂得珍惜和低调,笑到最后的,一定是这类经历过磨难的人。
文章评论
~~暖意香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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