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依

噗噔儿声声  春暖花开

王利

过年，总有一种声音，如春曲的前奏，使人的心情如春暖花开般美好。

大年初一逛街，一阵儿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噗噔儿，噗噔儿……”是琉璃噗噔儿的声音，如久违的乡音那般亲切。循声望去，见一老人，站在装满琉璃噗噔儿的三轮车旁招徕生意。我上前问：“多少钱一个？”“一块钱一个。”“要三个！”我递过钱。老人挑了三个口松的给我。看我买得干脆，满脸沟壑的老人露出开心的笑容。老公感慨道：“爷爷当年步行千里去武汉卖琉璃噗噔儿时，遇上好买主也是如此吧。”儿子开心地吹个不停。我也叹道，小时候没有条件多买，曾为琉璃噗噔儿哭鼻子呢。

“琉璃噗噔儿”是我小时候的一种儿童玩具，形状像个喇叭，用玻璃制成。管口细而长，喇叭口是封闭的，如小鼓。平底，底面中心的玻璃很薄，随气流凹凸而动，发出“噗噔儿、噗噔儿”的响声。这个不起眼的玩具，在贫穷年代，却给我们带来欢乐和希望。

“琉璃噗噔儿”脆弱易碎。大人们说：“琉璃噗噔儿，只玩一会儿。”谁家的小孩子太娇气，大人就说“像个‘琉璃噗噔儿’一样儿”。可在儿时，我却固执。

有一年春节，听到有人喊：“卖琉璃噗噔儿的来了！”我和哥哥跑出去看。有的小伙伴已买了，神气地吹着。我求哥哥买一个。哥哥掏出仅有的一毛钱压岁钱买了一个。哥哥不用嘴吹，而是把管口放在手掌上吸住，一松一紧地响个不停，我羡慕不已。我想吹，哥哥不让我吹，还逗我。他在院子中跑着吹，我就在后面追着要，追不上就哭，哥哥笑得更开心了。母亲听到我的哭声，厉声责怪哥哥。哥哥笑着对我说：“好妹妹，我逗你玩呢！”说着就递给我，我破涕为笑，拿起就吹。吹了几下，只听“砰”的一声，碎了。哥哥看了看我：“美了吧！不哭了吧！”我后悔莫及，再想买，却买不到了。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到。我把自己的压岁钱给哥哥，让他去买，哥哥笑了：“我是哥哥，怎能用你的钱呢。”哥哥买了两个，没有再逗我，而是认真地教我。按照哥哥教的，先小心地尝试力道，根据底面玻璃的松紧，太轻了吹不响，太重又会弄碎，掌握好力道后才放心地吹。学会了，哥哥在前面用手“吹”，我在后面用嘴吹，整天“噗噔儿、噗噔儿”，走哪儿带哪儿。兄妹神气的样子，惹得小伙伴们羡慕地追着跑，如一群报春的燕子。

老公说：“听到噗噔儿声声，就会想到爷爷给予我春暖花开的幸福。”有年冬天刚进入腊月，爷爷为了给老公挣开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批发了两大竹筐琉璃噗噔儿。为了卖个好价钱，肩挑竹筐，步行到千里之外的武汉去卖。一路上，饿了啃些干粮，喝了就讨口热茶。到了南阳，已卖掉一半，爷爷高兴万分，心想，过年钱和孙子的学费都有着落了。第二天爷爷早早起床，辞别留宿的主人，继续上路。谁知，突然间起了大风，爷爷打了个趔趄，本就轻飘易碎的琉璃噗噔儿碎了许多，爷爷心疼极了。可是他想到此次武汉之行是孙子的希望，捡起没被打碎的琉璃噗噔儿，顶着凛冽的寒风，继续前行。精明能干的爷爷卖完琉璃噗噔儿，在武汉买些年货，小孩子们喜欢的头饰、玩具。返程中，他一边走，一边卖，不但回了本，还挣了不少钱。

爷爷年二十八回到了家。他进门就说：“我孙子的学费不用愁了。”老公高兴地抱着爷爷说：“爷爷，我一定好好上学。”几年后，老公圆了大学梦。噗噔儿声声，引领老公走进春暖花开的春天。噗噔儿声声，留住了值得回味的童年。

儿子、老公和我情不自禁地吹起来。受我们感染，大家不再犹豫，不一会儿，老人的琉璃噗噔儿就卖完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人们孩子般吹起来，脸上的笑容，如春光般明媚。此时，噗噔儿声声，春暖花开，春天早已走进人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