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恋之沈双篇（九）小说

千年恋之沈双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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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沈双就病倒了。大夫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拨接一拨，又是汤药，又是针灸，但是这病却始终不见气色。沈双昏昏沉沉的，意识一时清醒，一时模糊，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睁开眼睛，就好像魂魄已经不在自己身体里一样。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啊。”“春燕，不许哭，小姐听到会难过的。”这是春樱和春燕的声音。
      是啊，春燕，不要哭，要像春樱一样坚强啊。
      “双儿，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淑娟姐姐的声音。淑娟姐姐说，她和徐翀要动身去宁城了，因为祖母突发重病，她要代替爹爹前去侍奉，还说，徐翀很担心她，但是不便前来，希望她早日康复。
       淑娟姐姐，那我岂不是许久都见不到你了？徐翀，什么时候才能再一起弹琴呢？那段日子，多么美好。
      “沈双，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你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听你弹琴呢。”这是佳音。
      不要自责，佳音，不是你的错，要道歉的反而是我，耽误了你修行。
      “女儿，不要恨你爹。”这温柔的声音属于娘亲。
      娘亲，我恨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更多地，是一双大手，每次总是轻轻地、久久地抚着她的头发，仿佛很不舍一般。那么温暖，带着久违的熟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哭泣。
      再后来，渐渐地，她什么也听不到了。最后一句听到的话，是娘亲说的--“双儿，爹娘不能继续陪着你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要记住，我们都爱你。”
      沈尚书家独女去世的消息让京城百姓唏嘘了数天，听说，沈夫人哭晕了数次，听说，沈大人三日没有进食，听说，沈小姐的两个贴身丫鬟被归还了卖身契，领了一笔银子离开了沈家，因为沈夫人一看到她们就会想起女儿，听说，沈小姐生前最爱的琴，陪她一起长眠于地底……
      沈双见到了自己的爹娘，他们并肩走在前方一条大路上。“爹、娘！”他们闻言，转身慈爱地看着她。她追上去，抱住娘亲，又伸手拉住爹的袖子，“爹、娘，你们要去哪里，双儿跟你们一起去。”“不行的，双儿”，娘亲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说罢，用力一推，沈双惊叫着向下坠去，只觉身子剧烈地一抖，蓦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徐淑娟的脸。“双儿，你醒了。”看着她以手掩唇，眼泪不停流淌，脸上却绽放着笑容的样子，沈双忍不住开口问道:“淑娟姐姐，你不是去宁城了吗？？”声音说不出的沙哑。 “我们现在就在去宁城的马车上。”“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死了吗？”旁边伸过来一只端着茶盏的手，“沈姑娘刚刚醒来，想必口渴了吧，先喝杯水润润喉吧。”“子昱说得是，晓玲，来扶一下双儿。”晓玲把沈双扶坐起来，淑娟从徐翀手里接过茶盏，慢慢地把水喂到沈双嘴里。喝过水，晓玲复又扶沈双躺好，淑娟握着沈双的手说:“双儿，我知道你现在定是疑惑非常，听姐姐慢慢跟你说”。
      时间退回到沈大人与良月到沈府的那一天，深夜，一辆马车悄然无声地停在京城北郊一处独门独院的小庄子后门口，一个披着黑色披风，风帽牢牢遮住脸面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闪身进了门。房里，沈大人正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忽然听得房门一声轻响，有脚步声接近。他迅速坐起身来，只见一个黑衣黑帽之人手提一盏小灯笼，正把灯笼搁在桌子上。“是谁？”“是我”素手摘下风帽解去披风，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沈夫人。“夫人？你怎会……”“我怎会知道老爷你在这里吗？”沈夫人坐在桌边，“从儿时认识你到现在，老爷是怎样的人，我何尝不清楚。老爷这般想方设法逼我和双儿怨恨你，定是有苦衷吧。”
      “何来苦衷，我就是迷恋良月。”沈大人坚决地说。
       沈夫人久久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那好，忠哥，亚香在此发誓，若你遭遇什么不测，无论亚香身在何处，必定生死相随，如违此誓”，沈大人迅速走上来捂住夫人的嘴，眼里隐隐泛着泪光“夫人，别说了，别说了。”
     “忠哥，你还不肯说出实情吗？”沈夫人握住他的手。
      沈大人喟然长叹，“到底瞒不过你，罢了 ”，沈大人反握住夫人的手，“几个月前，四皇子派人来拉拢我，被我严词拒绝了，太子太过仁厚，做为一国之君其实不甚合适，四皇子又过于冷血无情。然皇上选太子为储君，必有其道理，我自认刚正不阿，怎能帮助谋权篡位者呢。四皇子素来睚眦必报，我这番推拒，必定让他怀恨在心，近日来私下动作频频。我自己生死无谓，但深恐累及你与双儿，故才初次下策，逼你和离。不曾想，夫人这般聪明，这么快就识破了。”
     “忠哥，何不辞官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也想过，但我若辞官，接替者必定是四皇子的人，我实不想现在就这样把这重要的位置拱手让与他们。”
      “那你打算如何做？”
      “我近日来，正在着手整理户部的重要档案，完成后会交与太子，这样无论继任者是哪方的人，太子亦不至于被动。然后，我才能安心辞官。但只怕工作未完，四皇子就率先发难，所以，不得不做些准备。”沈大人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夫人，我与那良月，实则没有半点关系，只因她贪财虚荣，一来方便我掩人耳目，二来能达到逼走你和双儿的目的，故才跟她演戏。”
      “没有半点关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徐家有香名为‘幻影’，久闻可使人短暂陷入幻觉。此香工序复杂，非常人可得，幸好见章那擅制香的侄儿在此。每到良月那里，我必事先服下解药，然后点此香，所以良月才以为我与她早已玉成。她肚里的孩子，我也不知是谁的，像她这样自恃聪明的人，又怎会安心只跟着我呢。夫人，此话句句属实，你要相信我啊。”
        沈夫人见他急切的样子，不由一笑，“忠哥，我们自幼就在一处，你的脾气秉性，我最是清楚，又岂有不相信之理。”
       沈大人将夫人拥在怀里，“知我者，夫人也，夫人既已知来龙去脉，还望配合我把戏演完。”
      “不，忠哥”，沈夫人自夫君怀里抬起头来，“此番凶险，我绝不离忠哥左右。”
      “夫人，如今我们一家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生死关头，莫要任性。”
      “忠哥，亚香并非任性。亚香这一生唯爱忠哥，早已决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忠哥，亚香的身子你也知道，原也不知还能活多久，经此一别天人永隔也难说。所以，请忠哥全了亚香的心愿，让亚香陪着你吧。”
        沈大人动容地看着她，“香儿，你真傻。罢了，就依你吧”，说着把沈夫人拥得更紧，“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亚香亦然。只是忠哥，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住双儿。”
      “夫人放心，双儿是我们唯一的珍宝，我就算豁出性命，也定要保她周全。”
      “正巧你又生了病，于是你爹秘密地找到我爹，请他秘制药物造成你病入膏肓直至死亡的假象，为避人耳目，我爹又对外宣称我和子昱同去宁城，实则把我们悄悄送入城外的医馆里，那医馆主人是我爹的生死之交，甚为可靠。待你下葬后，我和子昱趁夜色悄悄把你运回医馆，又观察了些许时日，见无人对你的死起疑，这才和你一起去往宁城。眼下宁城不日即可到达，总算可以唤醒你了。”
       沈双听完淑娟的讲述，急切地问:“淑娟姐姐，那我爹娘现下如何？”
       淑娟沉默不语，良久，才低声说道，“我们上路后，听说沈大人被弹劾入狱，沈夫人亦收监。后来，我爹送来一封密信，说四皇子给沈大人罗织了不少罪名，还逼迫他陷害他人，沈大人誓死不从，夺过狱卒佩刀横刀自刎。沈夫人听闻，亦在狱中触壁身亡。我爹使人悄悄收敛了他们的遗体葬在一处，也算全了他们生死相依的心。”
       沈双忽然心痛如绞，仿佛有只手使劲捏住了她的心脏一般，她的手在被子里攥紧了心口的衣裳，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大睁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车顶。
       爹、娘，梦中的你们，是来向双儿道别的吗？
                                                                                                                                                                               （未完待续……）

精灵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