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恋之沈双篇（十三）个人日记

千年恋之沈双篇（十三）

个人日记

        徐翀卧房门外，翠竹和水云看着沈双牵着小女孩出现，都有些惊讶。
      “晓双，你怎么会和三月小姐在一起？”水云先出声问道
      “三月小姐？她不是叫棠棠吗？”沈双有点搞不清状况。
      “爹叫，棠棠，三月，棠棠，喜欢，棠棠。”小女孩拉了拉沈双的手，很认真地跟她解释。复又对翠竹水云说:“姐姐，弹琴，好听，棠棠，喜欢。一起，来看，哥哥。”
       翠竹笑起来，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的眼睛，“三月小姐听到晓双弹琴了啊，然后晓双就带你来找哥哥了？”
      “嗯！”小女孩重重点头。
      “好，那奴婢去帮小姐看看少爷醒了没有，小姐稍等好不好？”
      “好！”
       翠竹起身，正待进屋通报，房门突然打开，徐翀手握着一卷书走出来，“不用通报了，我都听到了。”
      “少爷。”沈双和翠竹水云一起福身请安，小女孩松开拉着沈双的手，像只小鸟一样扑进徐翀怀里。
      “哥哥，棠棠，想你。”
      “棠棠乖，哥哥也想棠棠。 ”徐翀弯身抱起小女孩，对沈双她们三个说:“翠竹去泡壶三月小姐喜欢的茶，水云去拿点心果子，晓双跟我去花厅。”
       翠竹水云应声离开，沈双跟着徐翀进了花厅，徐翀抱着小女孩坐在下首椅子上，示意沈双坐在旁边。
      “少爷，此举不妥，晓双是下人，不能与主子平起平坐。”
      “没有外人，不必这般拘礼。”
       没有外人？沈双看一眼笑眯眯坐在徐翀腿上的小女孩，在这孩子面前难道不该谨慎些吗？
       徐翀似是看出了沈双的顾虑，摸摸怀里小女孩的头问她:“棠棠，姐姐可以坐下吗？棠棠会不会跟别人说，姐姐不守规矩，坐在哥哥旁边啊？”
      “姐姐，坐！”小女孩指着徐翀旁边的椅子，“棠棠，知道，棠棠，不说。”
       说话间，徐翀手边的小几上已摆上了茶水，四小盘糕点，四小盘水果，徐翀又吩咐翠竹水云关上花厅大门出去守着。
       花厅门关上，徐翀笑看沈双，“如此可以了吧？”
       眼见推脱不过，沈双索性也放心大胆地坐下来。
       徐翀把糕点水果往沈双手边推推，“吃点东西吧，午后原想让你好生歇息的，你倒好，弹起琴来了。”
      “许久没弹琴了，难得心里平静些，就想弹弹。对了，谢谢你让我住‘忘忧小筑’，我很喜欢那里。”想起水云之前说的徐翀很看重她的话，沈双的脸又悄悄地红了。
      “不必客气。那里清静又不惹眼，很适合你，更何况二楼还有我历年来收藏的琴，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嗯，还有，少爷……”
      “没人的时候就别叫我少爷了，听着别扭，还是徐翀听着舒服些。”
       沈双还没等开口，徐翀怀里的小女孩先说话了，“哥哥，不对，哥哥、姐姐、棠棠，全都，是人。”
       闻言，徐翀笑出了声，沈双也掩唇轻笑。徐翀低头看着女孩，“棠棠说得对，咱们都是人。哥哥的意思是，希望姐姐在屋里只有哥哥、姐姐和棠棠的时候，可以自在一些，比如可以这样坐着，可以陪棠棠说话吃东西，可以喊哥哥的名字，棠棠觉得好不好啊？”
     “好！”棠棠用力点头，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那棠棠要给姐姐保密，不然，让爹、大娘、姨娘或其他哥哥姐姐知道了，晓双姐姐会受罚的。”
听到受罚两字，女孩身子一抖，马上郑重其事地点头，“棠棠，保密，姐姐，棠棠，喜欢，不要，受罚。”
     “乖孩子。”徐翀从点心盘里拿了块桂花糕放在女孩手里。
       沈双此时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徐翀抚了抚女孩的头发，“她是我爹醉酒后跟一个丫鬟生的，因那丫鬟生性木讷又姿色平平，虽因怀孕之故抬了姨娘，我爹也并不宠爱她，因此这孩子也不得宠，加上又是个女孩，出生时名字也起得随随便便，因是三月出生，大名就叫了徐三月。后来，那姨娘不知何故悬梁自尽，这孩子看到娘亲死状受了极大的惊吓，大病一场，病好后头脑就有些不好了，说话也变成如今这般。没娘又不聪敏的女孩子，不得长辈喜欢，下人也疏于照顾，有次去厨房偷东西吃被发现，误打误撞躲进我院子，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小妹妹。既然是我徐家的孩子，自不能受下人欺负，我做主打发了照顾她的人，又从我院子调了人过去，时不时还要接济一下，那以后这孩子吃穿用度虽算不得多好，至少还能吃得饱穿得暖。”
      “她说棠棠这名字是你起的。”
      “是我起的，三月正是海棠花开的时节，我就给她起了个小名叫棠棠，这孩子很喜欢。”
徐翀怀里专心吃着糕点的棠棠，此时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塞进嘴里，大声说:“棠棠，哥哥，最最，喜欢！”
       望着棠棠天真的笑脸，沈双和徐翀也不禁相视而笑。
      “哦，对了”，徐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沈双道:“你刚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我想问问你安排什么事情给我。”
      “你呀，替我保管那些琴就好，其余事还是翠竹水云来做。”
      “这可使不得？”
      “怎使不得？我院里不缺丫头，让你替我端茶送水梳洗更衣……”徐翀脑子里闪过沈双为他束发更衣的场景，忽然不自在起来，心也怦怦直跳，干咳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你那双手，合该是优雅抚琴的，做这些活计，我该，不是，三堂姐她该多心疼啊。”
     “哥哥，脸，红红，哥哥，热吗？”棠棠忽然伸出小手摸上徐翀的脸。
     “棠棠看错了，哥哥才没有脸红。”徐翀快速偷看了沈双一眼。
      沈双一时间也觉得脸上发烧，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气氛在两人怪异的沉默中一下子尴尬起来。
       这时，翠竹忽然敲门道:“少爷，淑媛小姐来了。”
       尴尬的气氛顷刻紧张起来，徐翀吩咐翠竹开了门，连忙抱着棠棠回到上首位置坐好，水云上来快速撤下茶具，沈双见状，忙把糕点水果尽数端到徐翀坐的桌子前，又拿手帕抹了抹小几，然后低头站到了徐翀身后。
       刚站定，两位年纪相仿的年轻姑娘手挽手跨进门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梳着三鬟髻，环佩叮当，头上几只金簪明晃晃得十分耀眼，一个穿着浅杏色衣裙，头上松松地挽了随云髻，两只碧玉钗斜插在发间。
       见两人进门，沈双赶忙福身，还未等开口请安，就听一个姑娘说道:“起来吧起来吧。”沈双道谢起身，见那桃红衣裳姑娘已坐在椅子上，“哥，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早知道我就不和杏婵今天去游湖了，”没等徐翀说话，又招呼还站着的黄衣女子，“哎，杏婵，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坐啊。”
       黄衣女子摇摇头，弯身对徐翀行了福礼，柔声轻语“翀哥哥。”
       徐翀放下怀里的棠棠，起身还礼，“杏婵妹妹，请坐。”又转头对棠棠说，“棠棠，行礼。”
       棠棠闻言噘嘴看了徐翀一眼，起身行礼，“棠棠，姐姐，请安。”
      “徐三月，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徐淑媛没理会棠棠的行礼，“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你自己屋子去。”
     “淑媛，这是你妹妹？”杏婵问道。
     “不好意思，杏婵，让你看笑话了，她不过是我爹一时糊涂和一个卑贱的丫鬟生的贱丫头，又是个傻子，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妹呢。”
     “淑媛！”徐翀皱起眉头，“怎么可以这样说棠棠！”
       棠棠的眼睛里顿时滚出了泪珠，大声说道:“棠棠，不是，贱……丫头！棠棠，不是，傻子！”
     “你怎么不是傻子，傻子才像你这么说话呢。早知道今天你在这儿我才不来呢，真是晦气！”
       棠棠抓着徐翀的衣服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徐翀眉头拧成了疙瘩，正要说话，杏婵先一步拉过哭泣的棠棠，拿出手帕给她拭泪，一边拥着她轻拍，一边对徐翀说:“翀哥哥，我看还是先带棠棠下去吧。”
       徐翀一点头，回身对沈双说:“晓双，你先带棠棠下去。”
      “是。”沈双低头从徐翀身后走出，向杏婵淑媛行礼后抱起棠棠回了‘忘忧小筑’。
       花厅这边，杏婵见徐翀脸上阴云密布，连忙说，“翀哥哥息怒，淑媛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刚才那些话，定是不知哪个下人乱嚼舌根说与淑媛的。”回头对淑媛说，“淑媛，快道歉。”
      “我不……”淑媛一抬眼，见杏婵蹙眉瞪着她，拒绝的话说了一半再也开不了口，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小声说“淑媛莽撞，请哥哥见谅。”
        徐翀只淡淡“嗯”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花厅里瞬间沉默下来，杏婵见状，想了一下，对徐翀说:“翀哥哥，杏婵得知你近日回来，心里十分高兴。一别两载，原想见面向你好好讨教一下琴艺，不曾想你竟是今日回来。我与淑媛贪看湖景，回来得也晚，如今时辰不早，杏婵也该回去了，不知翀哥哥可否答允杏婵改日再来拜访？”
       “杏婵妹妹客气了，舍妹一向蒙你照顾，你想来的话，徐家十分欢迎。”
       “如此，多谢翀哥哥。杏婵告辞了。”
       “淑媛，替我送送杏婵妹妹。”
        走出广陵阁，徐淑媛抱怨道:“杏婵，你为何要我为个贱丫头向哥道歉啊？”
       “你呀，就是冲动，你进门时没看到那棠棠是被翀哥哥抱在怀里的？摆明了翀哥哥很喜欢那孩子，你还这般说她。”
       “我又没说错。哥就是心软，娘早说过那些庶出的都是贱种，他还一径对那些人以礼相待。”
        杏婵四下打量一番，轻声说“这些话跟我说说即可，万万不可被别人听去，万一传到你爹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淑媛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住了嘴。
      “还有，今日带那棠棠下去的丫鬟，好像是叫晓双的，我以前不曾见过，你认识吗？”
        淑媛想了想，“我家好像没有叫晓双的丫鬟，淑娟堂姐不是在这里吗，许是她带来的呢。”
        杏婵点点头，没再说话。
        出了徐府大门，杏婵由丫鬟明月扶上马车，向淑媛道别而去。
        车厢里，杏婵问明月道，“明月，今日我在翀哥哥面前做得如何？”
        “小姐做得甚好，温婉贤淑，进退有度。”
       “如此便好。那你说，翀哥哥有没有对我动心？”
       “这……奴婢看不出来。”
       “一别两载，若翀哥哥在京城看上了别家姑娘，可是有些麻烦。”
       “小姐不用担心，徐夫人与夫人一向交好，徐夫人又特别喜欢小姐。徐家商贾之家，少不得倚仗官府，说不定徐夫人现在就思量着向小姐您提亲呢，小姐官府贵女，嫁进徐家亦算是徐家的造化了。”
      “说得是。我花了这般大的心思让徐夫人喜欢，又硬着头皮应付徐淑媛那个没脑子的富家女，好不容易接近了翀哥哥，他竟忽然去了京城。如今翀哥哥从京城回来，我亦到了婚嫁之龄，我的一番心血，总算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麻烦，哼，有了麻烦想法子除去便好，翀哥哥我要定了！”
       “小姐这般聪敏，定能得偿所愿。”
       “明月，你真是我的好丫鬟。啊，对了，”杏婵从拿出手帕递给明月，“这手帕替我扔了，回去后立即帮我备水沐浴更衣，今天穿的这身衣裙也拿去扔掉。这衣裳手帕今日都碰过那个傻子，我的手也碰了，脏死了，想想就觉得恶心。那样一个卑贱的丫头，翀哥哥居然还抱着她，真是不可理喻。明月，你记住，等我过了门，定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眼前。”
       “是，明月记下了。”
        马车向前驶去，这番主仆对话，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精灵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