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恋之沈双篇(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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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婵表面上虽然原谅了沈双,但这般被下人抢白,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待沈双起身后,又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对她说:“晓双既然认为我的琴曲意境不足,可否详细说说?”
       “这……郭小姐,家父在世时常说奴婢和他的学生所弹曲子缺乏意境,奴婢刚才出言不逊,只是下意识说出而已,至于郭小姐琴中不足,奴婢愚钝,不敢妄断。”
        “杏婵妹妹,晓双不过一介婢女,纵然会弹几支曲子,造诣也尚达不到指正他人的水准。你既虚心求教,缘何放着一个琴艺高超的人不问,偏去询问一个无名琴师的女儿,若被她正巧蒙对了,岂不是失了颜面”,淑娟接过话题,“子昱,你说是也不是?”
       “三堂姐所言甚是。杏婵妹妹,弹不出曲中意境,乃是习琴之人最常见的问题。即便不懂琴之人,若说弹琴者意境不足,亦能蒙中十之八九。”
       “哦?照翀哥哥这般说,杏婵的琴曲确是意境不足了?”
        徐翀点头,“《鸥鹭忘机》此曲,意在一个‘忘’字,曲意隽永,蕴含着悠然深远之意,引导听曲者放下计较之心,淡泊名利融入自然。杏婵妹妹琴曲虽美,曲中却少了淡泊悠远的意境。这实则也不能怪你,杏婵妹妹大家闺秀,眼里所见心里所想皆是身边事,体会不出悠远之意也是情理之中。单从琴曲弹奏方面而言,杏婵妹妹的进步已是十分难得。”
       杏婵端起茶杯,向徐翀略举一举,“翀哥哥所言甚是,杏婵受教了。”
       “不敢,我也不过是比杏婵妹妹多习得几年琴而已,假以时日,杏婵妹妹的造诣定是在我之上。”
       “翀哥哥这是打趣杏婵了,假日时日,杏婵琴艺虽得进步,但翀哥哥也在继续弹琴。所以在琴艺上,杏婵只有讨教的份,还望翀哥哥莫嫌弃杏婵才好。”
       这厢两人互相夸奖,一边久久没出声的淑媛可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自小被徐夫人娇惯,性格虽有些任性妄为,倒也算是心直口快。家中只她一个嫡女,因着徐夫人教诲,和其他庶子女亦不亲近,所以杏婵虽是有心结识,但于淑媛而言却视杏婵为真正的闺中密友。此番自家下人出言不逊得罪好友,杏婵可以轻轻巧巧原谅,她徐淑媛可没那么好打发。趁着徐翀杏婵说话的间隙,她突然插话道:“晓双父亲既是琴师,那晓双定然也会弹琴,不如就由晓双来弹一曲吧。”
       此言一出,在座诸人齐齐变了脸色。沈双又跪了下来,低头道:“请小姐莫要折损奴婢了,奴婢琴艺粗陋,怎好在少爷小姐面前献丑。”
       “无妨,哥哥琴艺高超,杏婵小有所成,你即便弹得难听,他们也不会计较。你只管弹了就是。”说着,笑看了杏婵一眼。在淑媛心里,晓双琴艺定是上不得台面,让她出丑给杏婵出出气也是好的。
       杏婵自是知道淑媛的心思,暗想这位没脑子的徐家小姐这次总算做了件让她中意的事,晓双的琴艺高低她亦是有心试探。当下对淑媛回以了然并感谢的笑,接口道:“淑媛所言极是,晓双的琴,我也想听听。”
       淑娟拧着眉,心里不由埋怨这个堂妹真是会惹事,眼下她和杏婵这样一说,双儿推辞怕也不易,但双儿琴艺岂是杏婵得以匹敌的,万一惹恼了这位县令千金,双儿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想到这里,她迅速地给徐翀使了个眼色。
       徐翀暗暗冲淑娟点了下头,淑媛自是不怀好意,但他也深知双儿脾性,一旦开始弹琴就臻于忘我之境,想让她刻意弹得差些怕是也难,如此一来,只得在琴曲的选择上下下功夫了。沉吟片刻,他说“既然两位妹妹都想听晓双弹琴,那晓双你就弹一曲吧。我记得你以前弹过《碧涧流泉》,你说那是你弹得最好的一支曲子,今日游湖看景,此曲倒也应景,就这支吧”,转身看着杏婵道,“《碧涧流泉》是首小曲,意境比之《欧鹭忘机》自是天差地别,但活泼轻快别有一番滋味。晓双自幼习练此曲,技法就是连我也要赞一声好的。”
       “既如此,那杏婵就更想听听看了。”杏婵轻笑。
        沈双见状,连忙应下,走到琴前坐定,抬眼,正见徐翀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徐翀为何选《碧涧流泉》,聪慧如她自是心知肚明,心下对徐翀亦是多了一份亲近,当下几不可见地冲他点了下头以示感激。复垂头,双眸微合,收束心神,素手轻轻按动了琴弦。
       琴声起, 仿若一股股清泉自沈双手中流出,清泉汇于山涧中轻快流淌,随着山涧的忽宽忽窄而时急时缓,不时撞上涧中突出的岩石,激起一层水花,合着锦湖上徐徐吹来的清风,说不出的清爽快意。
       饶是对琴丝毫不感兴趣的徐淑媛,也知道晓双此曲弹得是极好的。
       杏婵听得心中一沉,但一想到这是翀哥哥都觉得好的琴曲,又是这晓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又稍稍平静了些。这丫鬟毕竟习琴几年,就算父亲琴艺平平,好歹也占了个练习时间长的便宜。当了人家丫鬟自然没时间练习,假以时日,自己超过她自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杏婵又暗骂自己,她郭杏婵堂堂县令千金,竟和一个出身低贱的丫鬟比较起来,真是昏了头了。就算这晓双入得了徐翀的眼,也只是个丫鬟,待她嫁入徐府想法打发了就是,即便是找个由头弄死了,也没人会认为是她徐府少夫人的不是。
       总之,徐翀是她的,想从她手里抢人,那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杏婵低头喝茶,森然一笑。
       一曲弹罢,沈双离座施礼“晓双献丑,还请各位少爷小姐们海涵。” 
       徐翀刚抬手示意沈双起身,还没开口说话,就听画舫外有女音扬声喊道:“敢问船上可是徐翀徐公子?”
       众人透过开着的窗子向外看去,见一艘装饰得艳美非凡的画舫正在缓缓靠过来,画舫上挂着整排的红灯笼,舱室门窗四敞大开,内部一层层红纱掩映,微风吹拂,红纱轻飘,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水云约略一瞧,忙将窗子上的纱帘放下来,其余随行的丫鬟也将其余门窗上的纱帘都放下来拢严实。
       徐翀见对面喊得是自己,当下走出船舱,水云沈双急忙也跟了出去。
       徐翀来到画舫边栏杆上,向对面画舫上抱拳施礼,“在下正是徐翀。”
       须臾,一个着水蓝色抹胸裙,外罩同色纱衣,身姿婀娜的美人被丫鬟搀扶出来,对着徐翀盈盈下拜,声音轻柔悦耳,“奴家汲芳阁萦蝶,见过徐公子。”  
       徐翀还礼,“萦蝶姑娘有礼了,不知姑娘为何叫住在下?”
      “徐公子想是不记得了,四年前,萦蝶曾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幸得公子指点琴艺,才助萦蝶如今赢得花魁之名。今日萦蝶与阁中姐妹前来游湖,闻得琴声优美,私以为莫不是得遇公子,这才让丫鬟出声询问,唐突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徐翀想了一想,约略有点印象,汲芳阁是这宁城数一数二的青楼,他向来不爱这烟花之地,那次也是被勉强拉去,略坐了坐饮了两杯酒就告辞而去,其间似是与房间内弹琴的姑娘聊了几句。
      “在下日前刚从京城回来,久不闻宁城事了。恭喜姑娘夺得花魁之名。”
      “多谢公子,当日若不是公子点拨,萦蝶怕也难在琴艺上有所突破。这几年萦蝶一直希望能当面向公子致谢,今日偶遇,真是喜出望外。”
      “姑娘过谦了,在下不过是稍加指点,若不是姑娘勤奋聪敏,恐也难有今日花魁的地位。”
       萦蝶淡笑,轻轻摇头“公子这般说,倒叫萦蝶无地自容了。公子既回了宁城,可否拨空前往沁芳阁一叙?请公子再品评萦蝶的琴声。”
       徐翀施礼推辞道,“徐某谢姑娘美意,只是烟花之地并非在下心仪之所。姑娘既能凭琴艺夺得花魁,想来或已超越在下,还请姑娘给在下保存这三分颜面。”
       萦蝶不由展颜一笑,“既是公子请求,萦蝶就不强人所难了。”
      “谢姑娘高抬贵手。”
       红纱掩映的船舱内,一个女子仿若无骨般地斜倚在美人榻上,身上烟霞色的抹胸裙拉得极低,露出一半胸房,披纱随意地扔在一旁,手从旁边果盘里拈起一颗葡萄,慢慢送进嘴里。
       “拾翠小姐,您不出去看看吗?”旁边伺候的丫鬟问道。
       “萦蝶在外面不是聊得正开心,我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小姐,您刚来宁城落脚不久,许是不知道,这徐公子可是宁城首富之子,小姐若能让徐公子成为入幕之宾,想来妈妈也要高看您一眼。”
       “你也知道我刚来不久”,拾翠瞥了丫鬟一眼,“凭什么和沁芳阁的头牌争客人。再说,相对这未来的宁城首富,我还是对现在的首富更感兴趣”,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微倾身,抬手轻撩起一层纱帐,“你看,萦蝶这不是也吃了闭门羹吗?”顺便往对面画舫上瞟了瞟,刚要放下纱帐的手一顿,“咦?怎么会?”
      “怎么了,小姐?”
       “哦,没事,许是认错人了。”有机会再去求证一下吧,拾翠这般想着,放下纱帐躺回了美人榻。

文章评论

佳音

又有两个美女出场,更热闹了!

梦真

等你出书了买来慢慢看[em]e113[/em]

米*花生

好精彩!![em]e179[/em] [em]e163[/em]

(⊙o⊙)嗯

妞儿,写的不错,继续哈。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