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恋之沈双篇（二十一）小说

千年恋之沈双篇（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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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树下，余音隐去。沈双抬起手，手背轻轻按了按眼睛。那日与淑娟姐姐离别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原以为只是短暂的分离，谁承想那竟是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
香炉里的宁神香已经燃烧殆尽，沈双续上新的香，久久地凝视着那缭绕的烟雾，仿佛透过那烟雾在看着谁。回忆里浮现的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沈双微笑着再次拨动了琴弦。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转眼间，距离徐淑娟离开宁城已经月余了。这些天，沈双再未踏出广陵阁的院子，也没人来找麻烦，倒是难得的清净，
徐翀吃罢早饭就被他爹拎走了，说是虽然入仕之事暂缓，课业却不可荒废。昨天徐老爷听闻有位大儒避居附近村镇，一大早就催着徐翀前去求学拜师。
主子不在，下人们便清闲许多，和翠竹水云一起吃过早饭，沈双便回了“忘忧小筑”，轻轻拨弄佳音琴的琴弦，弹了首小曲。徐翀临出房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到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沈双就忍不住想笑。
琴身金光闪耀。“沈双，你近日的琴曲，似与往日不同。”佳音舒服地扑倒在沈双的床上。
      “不同？哪里不同？”沈双放下双手，追问道。
      “嗯……总觉得多了几分柔情。”
      “浑说，《秋水》里怎能听出柔情之意。”
       佳音翻身站起，端个凳子坐到琴桌边，睁大眼睛看着沈双，“怎是浑说呢，我好歹也在世上修了这些年，辗转经历了不少人。琴曲听多了，事情看多了，多少也有感觉啊。”
      “我怎得什么也感觉不到。”沈双侧过头不看佳音。
      “你们不是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你现在就是当局者。我且问你，你适才弹琴时，心里想着谁？”
       徐翀的样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沈双脑海里，差点让她惊跳起来。佳音下一句话此时又传来，“你想着谁，就是喜欢谁。”
       想着谁，就是喜欢谁？沈双呆怔了。
      “我喜欢徐翀？怎么会呢？徐翀是知音啊。”脑海里有一个声音。
      “怎么不会，知音难得，喜欢上不是很正常吗。”另一个声音冒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先前的声音立刻反驳。
      “真的没有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后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追问。
       喜欢吗？不喜欢吗？沈双觉得仿佛有人在她耳边打鼓，“扑通、扑通、扑通……”鼓声那么响亮，连心跳都变得急促了。
       肩膀被人拍了两下，沈双下意识地转头，发现佳音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啊，你脸好红。“
       沈双猛地扭过头去，“没什么，今天左右无事，多弹几曲给你听。”
      “好啊。”佳音喜笑颜开。
       沈双没再开口，手指抚上琴弦。
       恼人的问题，暂且先抛之脑后吧。
       琴音起，佳音挑眉，《普庵咒》？不由得心里暗笑，这心得乱成什么样了，才需要这样彷如定静般的琴曲啊。
       直至掌灯时分，徐翀才从外面匆匆回来。“晓双呢？”进门没看到沈双，徐翀赶忙问道。
      “回少爷，晓双好像有些不舒服，晚饭都没吃。”水云回道。
      “什么？！”徐翀有点着急，“可让大夫瞧过了？”
      “没有，晓双说不用请大夫，休息一下就好。”翠竹道。
      “那怎么行，我去看看她。”徐翀说完，拔脚就冲去了忘忧小筑。
       翠竹水云互看一眼。“我们要跟着少爷吗？”水云顽皮地眨眨眼，问翠竹。
      “跟还是要跟的，在门外站远些吧。”翠竹抿着嘴笑。
       自从佳音说了那些话，沈双一直就觉得心神不宁的，晚饭没胃口吃，水云来问，她也只推说身体不适。徐翀进院子的动静她也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出房门。
       沈双正靠在床沿胡思乱想，屋门忽然被叩响，伴随着徐翀的声音，“晓双，是我。”
       沈双心头突地一跳，咬着嘴唇想了想，走到房门边，手握着门闩却迟迟没有动静。
      “不知少爷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我听翠竹水云说你身体不适，所以来看看。可好些了？需不需要看大夫？”徐翀温润清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谢少爷，奴婢身体只是约略有些不舒服，稍事休息即可，不必劳烦大夫前来了。”
       徐翀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皱起了眉头，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水云翠竹也站得远远的，压低声音贴着房门问道：“沈双，你当真无事？”
       “我当真无事，徐，嗯，徐公子刚从外头回来，还是进屋休息吧，我也要早点歇息了。”
        徐公子？徐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见沈双无意多说，也只好告辞，“那好，你歇息吧。”
        脚步声渐去渐远，沈双背倚着房门半天没有动，手帕在手里都快绞成了麻花。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徐翀皱着眉头回了书房，问翠竹水云两个，“晓双今天都做了什么？”
       “回少爷，晓双今天整日都在房里弹琴。”翠竹道。
       “弹琴？弹得什么？”
       “好似没有听少爷弹过，不过听着让人觉得很平静。”水云回忆着。
        徐翀想了想，道：“知道了。你们俩先下去吧。晓双病着，你们今晚值夜时多注意着忘忧小筑。”
       翠竹水云齐声应是，行礼后退出了屋子。
      “翠竹姐姐，你说晓双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呢。”拉着翠竹走出一段距离，水云压低声音说。
      “生病哪里顾得了这许多。”
      “可是晌午明明还好好的啊，你说……晓双是不是在躲着咱家少爷啊。”
        翠竹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眼水云，“无缘无故的，做什么躲着少爷。”
       “哎呀翠竹姐姐，怎么是无缘无故呢，那天去游湖你是没去，咱家少爷对晓双的关爱呵护，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水云了悟状地一拍手，“莫非晓双也有所察觉，但是又对少爷无意，所以才躲起来？”
        翠竹停下脚步，回身点点水云的脑袋，“你呀，在徐府做丫鬟真真是可惜，怎不去书馆编书呢。”
        “姐姐别打趣我了。”水云笑嘻嘻地抱住翠竹的手臂，“我挺喜欢晓双的，生得美、通音律、性格又好，和少爷真是十分相配。要是他们能在一起多好。”
        “话虽如此，身为主仆，要在一起也实属不易。”
        “说得是，即便少爷有心娶晓双，顶多也就是做个姨娘，上头有正室夫人压着，日子怕是也不好过。”水云说着，语气就沉重起来。
         翠竹忍不住噗哧一笑，“这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倒是先替晓双操起这份心来了。”
       “我心急啊。要不，要不我替少爷去试探试探晓双？”水云眼珠骨碌一转。
       “得了。少爷是个心里有数的，他和晓双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处理，我们做丫鬟的旁边搭把手就好。你可别节外生枝，万一好心办了坏事，仔细少爷责罚你。”翠竹捏了捏水云圆嘟嘟的脸蛋。
       “少爷才不忍心责罚我们呢。不过姐姐你说得对，我们还是旁观的好。晓双那天开罪了大小姐和郭小姐，少爷外出期间，我们得替少爷好好守着晓双”。说着，水云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求求老天爷，保佑少爷和晓双两情相悦，千万别有人来妨碍他们。”放下手，想了想，对翠竹说，“说来也奇怪，有阵子没见大小姐和郭小姐过来了。”
       “怎么，你还盼着她们来啊。”
       “哪能呢，她们不来才好呢，清静。”
         说着，两人迈下主屋台阶，身影隐入夜色里。
         此时，郭家的杏婵小姐，正因为明月带来的一个消息，悲愤莫名地红了眼睛。

精灵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