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系列 66〔洪文旭先生选编〕—国医大师传薪录·随朱良春老师从医所思

国医大师

   随朱良春老师从医所思  
                               □ 张肖敏 江苏省人口与计划生育委员会  
                   路志正治代谢综合征经验

    笔者于1977年~1986年随朱良春学医,9年中,先生的治学精神、医德医术及学术思想,影响了笔者一生。

  每日必有一得

  从南京中医药大学刚毕业,就随朱良春教授到门诊,老师教诲:对病人要有和蔼的态度,仔细耐心地望闻问切,准确地辨证施治。最终讲究卓越的治疗效果。他常讲:世上只有“不知”之症,没有“不治”之症。除了看病,他都在研究、讲学,为的是使中医薪火相传。他说做一名合格的中医要“以德服人,以术服人”,并要求做一名好医生必须要“会学习、会看病、会讲课、会写书”,此训言让笔者终生受益。他惜时如金,有着每日必有一得的好习惯,无论治病、读书、交友,如无所得,必不能安寝。没有收获,就不敢怠惰。他的座右铭是:有求知才能增进。老师的一言一行一直鼓舞、支撑着笔者,每天每时充满了求知欲。

  发扬光大民间验方

  在朱良春老师任中医院院长期间,从破土地庙中请出浪迹江湖的蛇花子季德胜,重新研究组合季德胜的验方,与其一起采药,结成莫逆之交。以“季德胜蛇药”命名,挖掘改造成造福民众的科学药方,沿用至今。

  另外,他让陈照由民间土医生变成治疗淋巴结核的医学专家;让成云龙,由民间土医生变成专治肺脓肿的医学专家。他们的成长,均为朱良春精心培育的结果。这些秘方目前都开发成中药,并扩大了适应症,广泛应用于临床。

  擅用虫药除骨病顽疾

  笔者在中医院随师9年,对老师治疗顽痹最有心得,至今刻骨铭心。朱良春治痹痛,名闻遐迩。早在20世纪50年代即创益肾蠲痹丸,经临床三十余年验证,对严重的慢性风湿性关节炎、增生性脊柱炎疗效显著。其治疗原则乃治标与治本相结合,辨证与辨病相结合。故予温经蠲痹汤,一则扶正,一则蠲痹,遵循“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的古训。取地黄养血补血,配以川乌、桂枝,温经散寒,鹿衔草祛风除湿;益肾壮阳常选仙灵脾,淫羊藿。他说:其“温而不燥,补而不腻”,调燮肾之阴阳,最有著效,并谆谆嘱咐“凡水亏火旺,肝郁化火者,即应慎用。”

  朱师有“虫类药学家”之称,尤擅长用虫类药治顽痹与疑难杂症,如朱师曰:顽痹基于“久痛入络”之机理,一般通络之品恒难获效,他常用全蝎、蜈蚣、乌梢蛇、蜂房、地鳖虫、僵蚕、蜣螂虫等祛风通络,活血定痛,获效至佳。故益肾蠲痹丸获国家科技奖项,并获得新药证书,广泛应用于国内外临床,造福于民,被誉为“顽痹克星”。

  敢为人先,弘扬岐黄

  朱老师治学严谨、勤于实践、师古不泥、锐意创新,他的辨证论治与辨病相结合;急性热病,先发治病;慢病久病,培补肾阳;益肾蠲痹,虫攻顽痹等学术思想开创了先河,为中医事业做出杰出贡献,并指导临床,给患者带来了福音。1992年,在改革开放的初期,朱老师率子女创办了全国第一所民营研究所,而后倡办了“虫类药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目前他年届九旬,正在筹建中医专科医院,仍在为振兴中医事业发挥余热。(2013-06-14)

                    培补肾阳治疗慢性病  
                       □ 南通市中医院国医大师朱良春学术经验传承研究室

    朱良春认为,慢性病,气多亏虚,传变及肾,也必然耗损肾之阴阳,所谓“穷必及肾”、“久必及肾”。因此,许多慢性病在治疗上,都与肾阴阳亏损有关,而培补肾之阴阳,往往能起到比较显著的作用。

  在临床上会遇到不少劳倦内伤之症,从辨证上说有阴虚的一面,如专事滋阴补肾,则恢复甚慢;倘以培补肾阳为主,佐以滋肾,则阳生阴长,奏效殊速。

  肾中真阳是生命原动力

  中医所称的慢性杂病包括多种病程较长、体质偏虚的疾患。这些疾病在辨证论治上虽涉及脏腑较多,但在久治不愈、缠绵难愈的情况下,有不少患者每多出现肾阳虚衰的征象,经采用“培补肾阳”法后往往取得显著的效果。

  朱良春认为“肾中真阳”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人身生化之源,命门真火的盛衰,对机体发病、治愈及生殖、发育、成长、衰老等过程,都具有重要的作用。

  “命门学说”在中医体系中已成为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命门之名,始见于《内经》:“命门者,目也”,与后世所说之命门,不是同一个概念。其学说始于《难经》,而完善于明代,《难经·三十六难》谓:“命门者,谓精水之所舍,原气之所系也;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基本上指出命门的作用及其重要性。

  迨至明代,名医辈出,对命门学说大加阐发,如赵养葵认为命门是“人身真宰”;张景岳以斯“为元阳、元阴所自出”;孙一奎指为“造化之枢纽”,都以命门作为十二经之经主,其作用是十分重要的。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更具体指出:“命门者,先天之火也,心得命门而神有主,始可应物;肝得命门而谋虑;胆得命门而决断;胃得命门而能受纳;脾得命门而能转输;肺得命门而治节;大肠得命门而传导;小肠得命门而布化;肾得命门而作强;三焦得命门而决渎;膀胱得命门而收藏;无不借命门之火以温养之。”

  由此可以看出命门的真阳,是人体一切机能活动的动力,五脏六腑的功能得以正常运转,都有赖于命门真阳的温养。倘若命门火衰,真阳不振,不仅将出现一系列阳虚症状,而且还会影响整体病变。因此,“肾中真阳”是人身生化之源,机体生命的根本动力,对生命和健康的维护是非常重要的。

  现代研究初步表明:它与现代医学的肾上腺、性腺、肾脏和其他一些内分泌器官的功能有关。对于肾阳虚的病人,采用培补肾阳的药物,不仅有调整肾上腺皮质代谢的作用,同时也有调整能量代谢的作用,从而说明它是有一定物质基础的,不是抽象的假设,中西医学理论是有其内在联系的。

  特别是近几十年来用分子生物学来研究中医的阴阳,对它又有了进一步的阐明。通过大量实验证明:阳虚者cGMP多显著升高,而阴虚者则cAMP普遍升高,从而使肾阴虚、肾阳虚更有了客观指标。

  但同时更应强调,人之所以生,生命之所以能持续,健康之所以得以维护,实质上基源于水火之相济,阴阳之合和。倘若真阳没有真阴,就失去了物质基础,真阴没有真阳,就消亡了一切动力。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互根”乃是生命发展变化的客观规律。

  脏腑百骸的生化之源,正是由于肾脏中的真阴(水)、真阳(火)矛盾运动而产生的。这二种力量,只有相互制约、相互依存,既对立又统一地保持着相对的平衡状态,健康才能维护。倘若某一方面出现了偏盛、偏衰的现象,疾病就会立即发生,甚至某一方面遭到完全破坏,生命也就随之终结。

  因此,在重视“肾中真阳”的同时,也不能忽视“肾中真阴”的另一方面,这是辨证的统一,也才符合于辨证论治整体观念的原则。

  “培补肾阳”治疗慢性病

  肾为先天之本,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所以它是调节各个脏器功能的中心,平衡维系机体矛盾统一的主宰;而肾中真阳,更是生命活动的生化之源,它能温养脏腑,煦绾百骸,肾阳振,肾气足,则精神充沛,百病不生。倘肾阳衰,肾气虚,就必然神气衰惫,倦怠无力,百病丛生。

  朱良春认为,慢性病,气多亏虚,传变及肾,也必然耗损肾之阴阳,所谓“穷必及肾”、“久必及肾”。因此,许多慢性病在治疗上,都与肾阴阳亏损有关,而培补肾之阴阳,往往能起到比较显著的作用,这是事实。

  但后人多片面地理解了朱丹溪的“阳常有余”是妄动之相火,实际上是病理的火,即邪火,并不是指的人体的阳气。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传忠录·阳不足再辩》已言之甚明。

  他还更进一步强调说:“夫胃为五脏六腑之海,而关则在肾,关之为义,操北门锁匙之柄,凡一身之气消长约束攸赖。故许知可云:‘补脾不如补肾,谓救本之义莫先乎此也’,诚万古不易之良法。”(《类经》)

  综上所述,结合临床体会,朱良春提出,在许多慢性病处理上,如果“从肾论治”(特别是肾阳不振),使用“培补肾阳”这一法则,往往可以收到满意的效果,就是这个道理。

  在临床上会遇到不少劳倦内伤之症,从辨证上说有阴虚的一面,如专事滋阴补肾,则恢复甚慢;倘以培补肾阳为主,佐以滋肾,则阳生阴长,奏效殊速。所以“培补肾阳”法在某些疾病的治疗上,是有其比较显著的作用的。

  他创制的基本方,名为“培补肾阳汤”。由仙灵脾、仙茅、淮山药、甘杞子、紫河车、甘草组成。临床加味治疗大便溏泄或久利不止之慢性泄泻者,肾阴阳俱虚而带下绵注或经行量多者,腰痛、浮肿、哮喘、遗精或小便频数者,阳痿早泄及心悸怔忡,失眠、更年期综合征,均取得良好效果。

  典型病例

  张某,男,58岁,行政干部。

  血压偏高已3年有余,迭治未瘥,今乃益剧。头眩胀,健忘,左目视物不清(检查确诊为中心性视网膜炎),神疲困倦,心悸失眠,腰酸早泄,怯冷便溏。查体:血压190/115mmHg,舌淡红而胖苔薄,脉虚弦而细数,两尺弱。此肾阴阳俱虚之咎。良以命火式微,火不生土,阳损及阴,阴不摄阳,而致诸象丛生。治宜培补脾肾,燮理阴阳,徐图效机。

  处方:仙灵脾15克,仙茅10克,怀山药15克,枸杞子10克,紫河车6克,甘草5克。沙苑蒺藜10克、生白芍10克、菟丝子10克,炒酸枣仁18克(打),5剂。

  二诊:药后自觉颇舒,周身有温暖感,胸闷心悸较平,腰酸亦减,便溏转实,尺脉略起。此佳象也,进治之。

  上方去菟丝子、生白芍,加熟地黄12克(砂仁3克同拌),玉竹12克,5剂。

  三诊:血压显降,腰酸续减,惟头眩胀未已,视物不清如故,夜寐欠实,间或胸闷。查血压:150/100mmHg,苔薄舌淡红,脉虚弦,右尺仍沉弱,左尺稍振。

  基本方加沙苑蒺藜、夜明砂,密蒙花各10克,炒酸枣仁18克,15剂。

  四诊:血压下降在122~118/88~78mmHg之间,怯冷已除,腰酸早泄见复;惟头眩胀、视物不清未已,口干,夜寐不熟,便难溲黄,苔白黄舌质红,脉弦。此肾阳渐振,而阴伤未复,以致阴阳失其平衡。兹当侧重滋水涵木,育阴潜阳,而培补肾阳之品则不宜续与之也。

  处方:生地15克,生白芍12克,枸杞子9克,鲜首乌15克,女贞子12克,龟版18克,石斛9克,夏枯草12克,炒决明子12克,甘草3克,5~l0剂。

  按:患者于三诊后返乡休养,在服药至八九帖时,诸象均见瘥复,血压平降,颇感舒适,乃续服之;由于阳衰已振,而阴损未复,未能及时审证换方,药随证变,以致阴虚益甚,水不涵木,故证情一转而为一派阴虚阳亢之局,呈现头眩而胀,视糊眼燥,口干不适,夜寐欠实,大便燥结,小溲色黄,舌质转红,脉弦有力等象。审斯必须立即改方,培补肾阳之品,不宜再予,而应侧重滋水涵木,育阴潜阳。服此以后,即趋平复,而获临床治愈。从这一病例来看,在临证之际,必须细心体察,中病即止,过犹不及,均非其治也。(2013-06-21-4)

文章评论

傲骨龙〔阳济堂、友满〕

“培补肾阳”治疗慢性病   肾为先天之本,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所以它是调节各个脏器功能的中心,平衡维系机体矛盾统一的主宰;而肾中真阳,更是生命活动的生化之源,它能温养脏腑,煦绾百骸,肾阳振,肾气足,则精神充沛,百病不生。倘肾阳衰,肾气虚,就必然神气衰惫,倦怠无力,百病丛生。   朱良春认为,慢性病,气多亏虚,传变及肾,也必然耗损肾之阴阳,所谓“穷必及肾”、“久必及肾”。因此,许多慢性病在治疗上,都与肾阴阳亏损有关,而培补肾之阴阳,往往能起到比较显著的作用,这是事实。   但后人多片面地理解了朱丹溪的“阳常有余”是妄动之相火,实际上是病理的火,即邪火,并不是指的人体的阳气。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传忠录·阳不足再辩》已言之甚明。   他还更进一步强调说:“夫胃为五脏六腑之海,而关则在肾,关之为义,操北门锁匙之柄,凡一身之气消长约束攸赖。故许知可云:‘补脾不如补肾,谓救本之义莫先乎此也’,诚万古不易之良法。”(《类经》)   综上所述,结合临床体会,朱良春提出,在许多慢性病处理上,如果“从肾论治”(特别是肾阳不振),使用“培补肾阳”这一法则,往往可以收到满意的效果,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