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

     

   一次聊天中，一网友说了一个玩笑，说早些年和闺蜜们交谈找对象的标准时，她们的一致观点是，宁可嫁给农民，也不愿嫁给教师，原因是教师们尖酸刻薄。我反击，实际是当教师的没有几个单身汉，但农民中却有单身汉，这说明还是有姑娘愿意嫁给教师。我不由得想起了作家汪曾祺的一个叫《夜奔》的短篇小说，说的是一个女人夜晚跑回屠夫家的故事。这女人原先是屠夫的老婆，屠夫每次醉酒后就打她，她一直默默忍受着。某一天，村里来了位私塾先生，被安排到屠夫家管吃住。先生很同情女人的遭遇，认为女人不是可以随意殴打的玩物，女人很赞赏先生的文明。后来，先生去另外一个地方教书了，这女人再次被屠夫暴打后就半夜跑到先生那里了。先生对她很好，唯一不能让她忍受的是不允许她随便外出，也不允许她和男人们开荤玩笑。这女人很压抑，就想起了屠夫对她的好，虽然打她，但允许她外出，允许她和其他男人接触。于是，这女人又在一个夜晚，偷偷的离开了私塾先生回到了屠夫的怀抱。汪曾祺的小说，揭示的主题是精神虐待比肉体虐待更残酷。我们也可以理解为嫁个教师不如嫁屠夫。我还听过这样一个笑话，就是一个姑娘嫁给了一个教师，在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人都散去后，新郎要求和新娘做那事，新娘拒绝了，理由是，亏你还是个老师呢。

    教师属于读书人，历史上被秦始皇焚书坑儒过，文革中被当做臭老九批斗过。改革开放后，教师的地位才有所改善和提高。后来就有人提出要取消教师们的带薪休假，估计是红眼病心理吧。中国，有一千四百万教育工作者，也就是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从事教育工作，是中国较大的从业人群。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教师的存在。教育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基础，教育兴，则国家兴。很多人，瞧不起教师这个行当，却要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教师们去培育，这实在是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嘴上尊重教师，心里却藐视教师的现象呢？这本身就是这部分人的素质问题和教育的失败问题。中国的当代教育很有问题，甚至说很失败。如果追究起责任来，我觉得首先是体制问题，再就是从教人员的素质问题，最后是家长的素质问题。

    我是个教师，我最反感的是拿教师说事，也就是拿教师这职业标准要求教师必须这必须那。我当了三十多年的教师，思想很煎熬，一方面，要按照国家的教育方针和法规要求自己身践力行，一方面还要按社会道德和职业道德要求自己，久而久之，让自己变得就如同机器人一般的思维了，不仅是对自己，就是对学生，都要求必须这样必须那样。就是上街买个菜，也不敢讨价还价，生怕人家说教师尖。反正这么多年，我和卖菜的卖饭的卖肉的卖面条的等关系都很融洽，没有听哪个说我尖。当然，教师对自己要求严，对别人也就比较严了。比如时间观念，我从未迟到早退过，一般都是准时准点，用学生对我的评价说，就是我的时间准点得怕人。比如一群人交谈时，我能够倾听他人的发言，不会随便打断或插言。比如谁请我吃饭喝酒喝茶了，我会铭记在心，一般我会回请他们。我从不喜欢占便宜，我一直觉得任何人没有义务为我付出。我不会站在路中间和大门口和人说话，我也不会把车子停放在别人家的门口，我更不会做肆意打扰左邻右舍的任何行动，任何人请求我帮忙时，我都不会拒绝。我善待我的所有学生，从未讽刺挖苦过任何学生，有很多学生一直是我的好朋友。我最自豪的就是我一个老朋友夸奖过我的那句话，就是我“是个最不像老师的老师”。说良心话，我不满意中国的教育现状，那就是教育不能以学生为本，不能以教会学生如何做人为本。学校教育体现的不是教育规律而是长官意志，就是校长一个人说了算。当然，校长是教育家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让人失望的是多数的校长是政治骗子，是混世魔王。我敢说，我属于做人做事说话都很实在的人，但多年前却被校长挪离了教学一线，原因是我和他吵过一次架。我一直认为，如果中国的所有校长都不做误人子弟的事情，我们的国家会很前途光明。当然，现在的教师素质也有严重问题，不少青年教师在向钱看，职业型的老师就已经很不错了，事业型的老师可能就是凤毛麟角了。最近走红网络的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女教师，尽管辞职是她个人的权利，但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青年教师的品德和心理素质问题。“清贫乐道”是做教师的一个底线，想发财的想玩的人不能做教师。教师职业是个比较平静但比较辛苦的职业，学生时刻在你心中，你就是躺在床上，还会思考着该如何教育学生，你需要起早贪黑，需要干着别人不能看见的活儿。社会上的一些人只看到了教师的假期，却没有看到教师的付出。

    相比而言，我觉得教师这个群体还是素质比较高的。第一，教师能够遵纪守法，能够严以律己。这方面一个主要标志就是违纪违法的少。第二，就是清高，卖身求荣的少，好占便宜的少，多数教师就是鼻子流嘴里—各吃各的，我不想着占你便宜，你也别想占我便宜，于是就有了社会评价的尖酸。第三，讲道理。老师们都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一般都有政治觉悟和基本理论修养，要不，老师们怎么能够以理服学生呢？老师们喜欢论理来，喜欢讲道理，有时候就被人认为是说话刻薄了。第四，比较善良任性。做老师的多数都能够把心掏给学生，都能够坚守自己的信仰，不轻易对邪恶屈服，有时候还喜欢伸张正义。就目前我们国家的各级干部，不少就是教师出身，这也说明了很多教师具有治理国家的能力。美国为什么比较政治开明，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它的总统不少是教授出身。我是个教师，我觉得教师群里，吵架打架的少，偷窃的少，离婚的少，搬弄是非的少，夫妻平等的多，男子做家务的多，子女成才的多，忧国忧民的多。

    社会对教师的不客观评价，是一种偏见，是一种低劣思想作祟的表现，是一种国民素养低下的反映。尊师重教的口号好像已经喊了三十多年，但整个社会对教师的尊重还远远不够，如果都真正做到了对教师的尊重，这不仅对教师是一种激励，也是一种压力。如果有一天，教师这个职业真正成为了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如果所有的教师都成为了真正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们的国家必将更加民主、文明、富强、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