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今天我们来看你

个人日记

   今年的这一天,周五。
   晨,闹铃即起。因请了假,不用赶班,我悠闲地洒扫厅厨。不经意间,被小茶几上的杜鹃花惹目、驻足。前几天还只几个花苞呢,而今恣意怒放着,唯恐这样的视觉盛宴会稍纵即逝,赶紧留住惊艳!
对焦取景间,蓝花瓷坛入了镜。
   一高一矮,一蓝一红,相映成画,妙配天成!
   大哥电话,问可动身过来了。 大哥、大嫂这几年在省城带孩子,清明时携孙子泽返回小村住近二十天之久,为的是二十九这一天——祭奠母亲十周年。才三岁的泽从未离开过父母、小家,在无玩具无玩伴无美食的三无小村居然能掰着指头等到爸爸如约来接。真是难能可贵了,该为小家伙点赞!大概,在泽心底还是知晓这一天的,懂得这一天在老家的意义。血脉亲情有时就是这么神奇。

    更为神奇的是,素净的瓷坛、艳丽的杜鹃今天紧紧相依。它很合我的心境,似诉说着一段心语。
目光轻抚瓷坛。母亲在我家小住,空闲时总是找些事做,比如这瓷坛原是装了许多冰糖的,糖用完后我也没理会它,任其黏黏糊糊地橱柜待着。一日,妈妈将其仔细清洗、晾干、搁妥。也是自那次离开后,母亲病倒没能再来过。 瓷坛是母亲结婚时的陪嫁。旧时,女子出嫁都要用密封的器具盛些糖果点心之类的,待第二天分食给来看新娘子的夫家小孩。女儿出生时,母亲想到月子里要囤积红糖,将瓷坛给了我。每拿起浸润着母亲手温的瓷坛,我都小心翼翼,如捧着一件珍宝。今后,必将其交予我女儿。
    十年,母亲未曾来我梦里。多想重温母亲的暖意,多念母亲身边的恣意、任性。
    我深知,母亲不会,来。我的家里抑或梦里。她大去之前也不曾来过啊。都说人是有魂灵的,死之前会去到熟悉的地方去告别特别的亲人。那时,夜深将睡我常借着街灯微弱的光竭力扫视昏暗屋子里可能的阴影,躺床上侧耳搜寻每一丝细响。毫无异常。也许,母亲看过我的,只是静静来悄悄去。她生怕惊吓了她的女儿。
   想起母亲,除了眷念、心痛,更多的是歉疚。母亲为我们做得很多,很多,而我们给予的极少,极少。
   每听说,跟母亲同龄特别是和母亲熟识的老人还健在,享受着天伦之乐,我心底满是欢喜、羡慕,还会泛起微微的嫉妒和不甘心。有人一生平静轻松过,老来多福又多寿;而我多灾多难的妈妈,却不能——这心理,压抑心底很久很久,不曾跟谁说过,怕人认为我自私甚至阴暗。
    我们兄妹五人(二哥珠海带孙子未能归)携香纸爆竹逶迤上山,猫身而行。脚下小径竹根横陈,两旁荆棘挠人,头上杂枝交柯成荫,我们用心呵护着系在竹竿上的纸质灯笼,还是被弄破了一个。破的搁妈妈这边吧,她不会不高兴的。我们都以为是。
    每次我们回家,母亲都过节似的高兴,拿出尽有的吃食,早早地备好饭菜。待我们近了,必能见着母亲系着自制的围裙笑意盈盈地门前道场迎候。倚门倚闾如是说。
    母亲性情温和、柔韧,任劳任怨,从不责骂我们。母亲养育了六个儿女,不说那个物质匮乏年代的饥寒交困、操心劳累,单是将做母亲时家庭的重大变故,足以让一个殷实小户人家出生,无忧无虑对生活有着憧憬的柔弱小女子打倒起不来。更不用说后来近三十年颠沛流离生涯中,借住房屋寄人篱下的辛酸、住牛棚与牛为邻的凄苦更有“xxfgm”家属的屈辱。母亲挺过来了,并给父亲强有力的精神支撑,共同领着一家子安然渡过危机四伏的沼泽地。
    我那蒲草、磐石样的母亲哦,十年前用尽生命中的最后力量书写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让人感怀至深、唏嘘不已。她去了,和父亲同月同日相隔六年!
    她的孙辈们说,诠释了爷爷奶奶忠贞不渝的爱情。
    我们都说,妈妈是习惯了为后辈着想。这样,父母的祭日,我们可以一并祭扫省时省事。
    这就是母亲,总不愿耽搁了儿女哪怕一天时间,而她却倾其一生为着儿女呕心沥血!
    下山我们顺便采了清茶拔了竹笋,收获这些绿色野味是每年的必备。我们都想到,这是母亲有意的馈赠。
    翻看上午拍的照片,蓝瓷坛、红杜鹃,我久久不能释手。素朴、温润的瓷坛如母亲默默寂寂的一生,母亲又像泣血的杜鹃尽心竭力呵护子女。沉思中,我极其固执地认定,杜鹃的嫣红,是老人心血染就!

                                                                         4月17日农历二月二十九
 









文章评论

梧桐细雨

紫烟姐失去母亲十年了?双亲无论谁不在,都觉得心如浮萍,无依孤独。[em]e178[/em]

阳光月季

很少见到紫烟这样伤感的文字 让人想哭 [em]e115[/em]母亲太伟大了 一辈子都为儿女们操劳着想 就连离去时都选择与父亲同月同日 一来 见证了父辈间的爱情纯朴而坚贞 再则 临离世时还在为儿女们着想 生怕将来祭祀耽误他们太多的时间 哎 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今 为人母了我们才能领会!

小鸥

[em]e105[/em][em]e105[/em][em]e105[/em]

西楚霸王

瓷坛嵌着的双喜诠释着老人的枝繁叶茂和愿后辈安康吉祥的祈愿......

风至云端

老人家在天堂会保佑您平安,快乐,幸福

丁香

细节之处催人泪下。好好活着[em]e163[/em]

安宁

关于思念的文字,有时很想读却又不敢……触动了!

暖咖啡

每次看到关于母亲的文字 总是内心波澜 父母给我们的太多 而我们当年以为是必然 只有到了一定年龄 才知道 我们欠父母的太多

火鸟

[em]e163[/em] [em]e163[/em]

中庭栀子

怀念母亲的文字很深刻,读来感人。那美丽的蓝瓷罐和美丽的鲜花相映成趣,想来它们也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