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萌我爱

姥姥生过一个儿子 但是自幼就夭折了 后来再也不得了 生养了我妈姐妹三个 我妈排行老二 我没舅舅 不知道姥姥当时咋介游说我爸的 也不知道我爸当时是咋介游说我爷的 反正在我七岁的时候我们全家就迁到东潘井我姥姥这来了 现在想想 我爷就算再懒再不划道 也该哭过无奈过的 儿大不由爷先不说 毕竟是长子啊

姥姥是这样给我解释她为什么不生养儿子的 说东地里原来有孔老窑 就那个窑门对着咱家呢 把张家的香火给烧断了 当时我也无从考证 反正左右邻居人家五男儿女的也有 四五个光闺女的也有 姥姥自个找了托词自个安慰自个解脱 也没人去跟她争辩

姥爷黑黑矮矮瘦瘦 但精神矍铄 特别是在跟姥姥抬杠子的时候 表现的更淋漓尽致 他的庄稼活做的可好 应该就是赵树理笔下的老农缩影 姥姥长了两颗大门牙 大到她一辈子合不拢嘴 我想姥姥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从来没有过双唇相依的感受 就这样的一对农村老人 丰富了我满满的一个少年时光

来到潘井的第二年我就入学了 我性子太泼 老师们是既喜欢我有有点烦我 比如一年级秋季刚入学的时候 阳历的九月天还是很热的 所以我上学从不穿鞋 理由是光脚惯了 穿鞋不舒服 具有代表性的一次就是 有一次看出殡 跟在人家压纸的队伍后头 看人家哭的悲切也陪着哭 滴滴拉拉一直跟到人家坟上 当时手里拎着一双塑料凉鞋 因为上学不穿鞋老师知会了我娘 所以我娘总监督着我上学出门的时候看看我脚上穿没穿 而我总是一出门就脱了 这只鞋的带子攀到那只鞋的鞋扣里 然后交给我弟弟帮我拎着 可这次我只顾着吸吸溜溜的哭 没注意弟弟啥时候跑的没影了 只有自己一手提着鞋一手拨拉着人群往前钻 不知道啥时候手里的鞋没了 等人家的坟都堆齐整了 才意识到要迟到了 擦擦泪撒丫子就往学校跑 踩着上课的铃声进了教室 老师的眼一下子就落到了我脚上 问 鞋呢 我低着头小声咕哝说 丢了 全班的同学大笑 那一刻 我感觉到了羞怯 第二天我娘买了一毛钱的糖果给了捡我鞋的人 算是把我的鞋赎回来了 自此以后 穿鞋再难受也不再光脚上学了 但是在家在地里除外另说

那时候的学业不重 放学了也没这么多的补习班 进家扔下书包就扒馍篮子 拿块馍背上篓子就去地里给猪羊拔草了 我是我们那一茬的女生里头挑头费的 我爬树最高最快还能做到腹部不挨树干 只用两手两脚悬空着就可以爬上高高的杨树 攀坐在树头上 有风吹来树头也会摇晃的剧烈 心里也是惶恐的 记得一次正晃着呢抬头看见树上结着一马蜂窝 赶紧抱着树干不秀形象的就往下出溜 不成想一下子磨破了三条裤子 那可是我全部家当啊 那时家里穷 中学之前不知道啥是秋裤 冷了就往上套裆裤 里里外外已经套上三条了 准备再冷就得换棉裤了 这下可好 几条本已经没了筋骨的破裤子提前终结了 甩着日本皇军式的军裤回家 自然又少不了一顿打

还有次在地里拔草 看见人家新下来的黄瓜 肚子里穷 馋啊 纠结了半天 出手拽了人家两个 我一个弟弟一个 不料想被主家看见 其实这说开了真不怪我 我还没傻到不看看旁边有没有人就下手的地步 问题是主家在他家门口站着 那黄瓜地又在村口 最少也有二百米的距离 他能做到远程监控 偏偏又不近视 你说说这够不够逆天 他的心比我还贼 这下惹了祸了 那时候的人穷偏偏还特要脸面 我娘晚上把我摁被窝里一顿狠打 不是我姥姥拦着 她恨不得把我再填回她肚子里去 我知道我没舅舅 住的老娘家门上 凡事都要忍着点 那事儿后我就特想小屯 觉得到小屯吃了谁家的黄瓜主家也不会来告状让我娘这样狂扁我的

这种情绪我爸比我感触还深 他和妈妈的打闹到了潘井也没消停 依然是三天两头吵闹 我娘也倔 一吵架就不吃不喝光睡觉 我爸就叫囔着回小屯找他爹去 不在这过了 闹的我心里惊恐的不行 那次我娘睡了两天 第三天下午自己出去了 我心里怕 悄悄跟着 她一直往南地走 还好她在地里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晚上我跟姥姥说起这事儿 来了潘井后我一直都是跟姥姥一张床睡 再加上在小屯的时候娘腾出来手也是照顾小弟弟 所以跟娘生分了不少 姥姥当时就问我 那你怕啥 我说 南地有口井 姥姥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那时我也就是八九岁的年纪 此后可能姥姥教育了我娘一顿 她做到好长一段时间不和我爸怄气

在学校我上课爱说话 还爱接老师的话茬儿 总是把老师憋着的包袱提前给抖擞出来 老师给我安排个文静型的男同桌来压制我 我一周就能把同桌带的比我还能说 她在上头说她的我在下面说我的 粉笔头弹无虚发的射过来 老师斥责问我她刚才说的什么 我就完好的回答她刚才讲的什么什么 把老师噎得怀疑如果我不是女生她就会开踢 更气的是每次考试我还能考到前五名里面 老师没法了就考虑招安我 封我做了个学习委员 这一做就是四年 我觉得如果再不努力做个文气的女生 愧对老师大哥的栽培呀

我性子倔 还懒 好在我的嘴勤快 我的嘴皮子辛苦了这么多年都是在为我腿脚的懒惰服务 从我爷我爸身上总结这一特点纯粹拜祖上所赐 尚氏血统的典型表现 如果不吃饭不呼吸也不会死 哪个傻蛋才天天这般无聊的重复 利弊论证 身体的懒惰进化了我思维的发达 我会静静的一个人呆坐 脑海里却可以做到万马奔腾 山呼海啸 与时空与自己不休不止的对话 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