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那些事儿(记实)--- 活着,亦真亦幻(一)
个人日记
凡人语录:谁迷信上帝谁傻子,上帝还需众生敬供才生存。
谁迷信权威谁该死,权威也常含糊--信但别迷信。
(一)
一惊一咋话检查,亦真亦幻成病人
2012、9、17 周一 阴转晴
生命重于一切。一切磕磕绊绊,终究敌不过生命的呼唤。
老朋友一路关注一路出主意,周六知道细针穿刺结果的第一时间,便及时麻烦她在医学院上班的四妹帮着安排预订了乳腺外科主任、教授的床位,告诫周一入院要注意的事项。周六,一听说情况,好姐妹修校长便立即让我赶快住进医院确诊治疗,并安慰:“别担心工作的事,会安排好的,毕竟生命重于一切。”周末,自己做好入院准备,学校为我和老公安排好了近期工作,解除了后顾之忧。
今天,一大早,四妹就直接接我们去住院部找了主任。主任又是按摩一阵,也看了B超、钼靶单子上的结论,还有市人医的细针穿刺结果,小声嘟囔着说:“我还对这个穿刺表示怀疑呢,应该是良性的。”众人听后,均松了口气,面露喜色,四妹快人快语,高兴地说:“那当然好哦,他们正愁得很呢。”
惯例,入院进行术前的所有常规检查:体温体重、血糖、血常规(肝肾功能血脂等等等)、胸片、心电图、B超、填病史病历表……老公和我分别排队,赶在上午做完了全部检查。除了B超,其他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B超,居然说硬疙瘩2.0x1.1cm,并且把6点钟方向写成了12点钟方向,我惊讶地问:“至于长得这么快吗?半月时间就从1.5x0.9cm长到2.0x1.1cm啦!”女研究生解释了一番边界的人为性,我不敢相信也不相信,我不再言语。
看来当真,信任是应该的,但真别迷信。
接下来是等待,砧上鱼肉,任人宰割。不知道医院医生将要怎么宰割,等待明早查房问情况。
小叔子四弟一家,下午接到门市去聚聚,晚上请吃羊肉汤,并送来了老公要用的被子及一些用品。
至此,我很有点小迷糊了:能吃能拉能睡,能唱能跳能笑,身体完好活动自如,精神抖擞屁事没有,微笑着挺直着腰板走进医院大门的我,如今就真成了真病人一个?我糊涂了,但却千真万确,我已经是病房里的一员!
云里,梦里,亦真亦幻,我成了病人。
2012、9、18 周二 阴转晴
过犹不及,信但不迷信就对了。
早上,科室教授们带一大帮研究生弟子会诊、查房。老主任教授按摸了一阵子,翻开昨天研究生打的B超单子,看了看,蹙了蹙眉头,瞥了一眼查B超的徒弟,低声嘟嘟:“哪里?哪有那么大?”女徒弟咬住嘴唇,尴尬羞涩笑一回(以后病历档案里便不再有那张B超结果的单子,并且后来复印出来的是改成1.8x1.1cm正6点钟方向的结果单子,后话不提)。然后,其他几位教授均依次按摩一番,现任主任教授立门边不进,说:“良性的,准备周四手术。”另一位教授边摸边思考状接过话茬,似沉吟自言自语但却很肯定:“咦--不好说,包块还是有点硬!”随后紧跟着便有通知:“做粗针穿刺。”不是听四妹说:方案已有确定,周四手术,术中冰冻吗,我知道要术中冰冻就没必要再粗针穿刺的,又为何要粗针穿刺,分明多此一举,我无声抗议,悄悄走掉人不做。然而,下午回来,管床医生断然道:“教授说了,要做粗针穿刺。如果你们不做,可以,就不考虑安排后续的手术。”无奈,接受粗针穿刺。至此,开始进入要使用麻药,要用空心针打若干针取不少组织进行病理分析,取出组织后还要严严实实将身体捆绑,捆绑得胸、腰生痛发青发紫,可以导致晚上都睡不好觉以压迫止血的初步诊治阶段。
迄今,这个不红不肿不痛不痒,现时对生活工作学习精神等等均构不成任何影响的指头大小的小不点儿硬疙瘩,硬是折腾得川南地区数二数三名望的、最大的一所教学医院,卫生部综合性三级甲等医院的专科教授们众口不一、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地莫衷一是,说:有问题恶性“?”--没问题良性--恶性--良性--恶性。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儿,你到底是啥,属什么性质,是否真就至于能危及生命置人死地?!这样的话题这样的问题于我及家人,已经如梦如幻,茫然一片,空白一片。一惊一咋,不,几惊几咋的检查结论,早已让原本安宁的精神、神经张弛无度,让原本平静的生活涟漪四起。再次后悔细针穿刺。
至此,还知道:原来医院病历档案里的各种检查结论单子是可以在病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随时随便换、改的,难怪不能当时复印档案。各种单子上还有说明,送检样本只保存一周的;甚至是仅供临床医生参考,不作其他任何证明的。我不知道病人如何才能保障自己的权益,难怪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不信任。不信任不好,但真别迷信。
这几日,我们就在云里梦里,云梦里之世间:几万年?没年限?吾,真不知,吾无言。
检查,一惊一咋亦真亦幻。活着,亦真亦幻。
2012、9、19 周三 阴
今天,最大的任务,等待中午12:00时的粗针穿刺定论。管床医生说:“粗针穿刺,是目前检查乳腺瘤性质比较成熟有效的准确手段,它的结论视为确诊,可以作为治疗、手术的权威依据。”所以说,粗针穿刺结论,能对这小得不起眼却忒能忽悠教授们,忒能折腾折磨人甚至可以危及人性命的小不点儿家伙的性质盖棺定论了。
我一直笑着对病室里的病友们、亲人们说:“没事儿,良性的,明天小手术完事儿。”病友人、亲人们都笑了。
11点,我和老公就去半山腰肿瘤病理分析科等待。小叔子四弟也来了。12点,我要求让我首先看到盖棺定论。定论很残忍。老公和四弟没说话带着我一起上车。校长每天两个电话关心着,希望定论盖棺时及时告知她。电话里,我平静说话,但还是哽咽得有些说不出来,我真不想这样,终于还是算哭了。校长忙柔声安慰:“乖乖,不哭,我们下午来看你。”
坐进小叔子的车,我不再说一句话。谈不上难过悲伤,也并没有害怕恐惧,说不上焦虑着急,也并没有什么诅咒怨恨愤怒情绪什么的,好像脑子里装满了其实啥也没想,就是空白,就只是不想说话。命运就是这样,不管你想不想要,它要塞给你什么你躲也躲不掉,也不管你能不能承受得起,说来就来了。
下午,管床医生让交齐费用,才能手术。原以为要医保的,准备的应该够了,结果得先全交齐。老公为筹齐手术费闪烁其辞,说他家兄弟生意上也需要钱,周转资金怕也不会太多,不知道能否借得出钱,看是跟我家兄弟或者还有其他谁借。话里很明白,跟他家兄弟借钱他是不愿意了,让我自己想办法。我突然真的特别想哭。我不想张口多说半句话,活着,到底有多大个意思?!我原本不在乎生死,更别说如现在这般,看不到爱感受不到温暖,累死累活为他人作嫁衣到底为哪桩?细想想,现在还得为女儿没能自立,必须得活下去。电话问校长能否先跟学校借点钱时,自己已先哽咽,泪流满面。校长安慰:“一会儿全体领导都会前来探望,有什么需要组织帮助的都提出来。”大小学校领导全来了,关心之余除了他们自己的爱心,批借了五千元。其实,远在他乡打工的弟弟已经打来了一些急用,哥哥也有交代。但所有这些都不能立即兑现,最后,还是四弟先借了交费。
傍晚,小叔子家三弟媳妇、老公和我听管床医生详细介绍了手术可能带来的各种风险,让在风险书上签字画押;护士交代了术前所有注意事项,特别强调千万不能感冒。之后,四弟他们叫了白果鸡,在家的家人都聚一起(没敢告诉七十多岁的老父母),俩兄弟媳妇都特别照顾,山吃海喝。粗针穿刺下午取了绷带,有不少伤口,老公帮着在四弟家洗洗换换,然后不准吃喝,迎接明天的大手术。
几日里,早有先来的病姐们毫无保留地传授过各种各样的手术情况、感受、经验教训、注意事项等。同病相怜,科室的所有病友谁都不念生,谁都大大方方串门子,互相看、摸伤口,没有一丝保守保留,小有见闻。再说,我就一直梦幻般小迷糊着,也没觉得明天就要上刑场一般。
不是上刑场,可一夜,没睡好,老公好像也翻来覆去没怎么睡着。其实,大家也都的确没想什么,也不怕什么,不觉紧张,可就是平平静静地没睡着。
稀里糊涂地迷糊了:真癌症了?真要上“刀山”了?亦真亦幻被确诊“判刑”。
文章评论
紫云
心还是悬着,经历了以后也就有经验了,但这样的经历还是没有为好。[em]e178[/em]
闲野云鹤
既来之,则安之。
在海南的日子
芬姐,有朋友说,坚持化疗完12次,就没事了!祝:早日康复!
吃亏是福
[em]e185[/em]
江枫渔火
我们的生命是爱与痛的代名词,是两个极端的完美结合,是漫漫长路的起始点。在爱的背后,我们的生命也经历着一个个悲痛。 生命如行囊,我们随时准备和生告别。“死亡隶属于生命,正如出生一样;举足是走路,正如落足也是走路”。我们并不恐惧,因为生命珍贵的是进程,我们之所以依恋生命,是因为它拥有让我们感动的痛与爱,还有信念。我们对生命的进程会泪流满面,但我们对生命的结果付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