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桥

 记得在生产队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小，但我记事。生产队长领着大家往山坡上的田间挑粪，约莫九点五十到十点左右，大家就歇息一会，打打扑克。那个时候扑克的玩法只有单调的几种：三打一、升级、五百分、打娘娘......“升级”往往是大家不赢钱时的娱乐节目。每次玩的时候，我总能看到郑继慧站在大哥的身旁观看。曾听父亲说过，郑继慧看上了大哥，想要嫁给大哥，所以我就感觉到她将来是我的嫂子，所以就对她格外有亲情感。

 屯里年轻壮实的小伙子不少，一个个都很能干，我就羡慕他们结实的肌肉块，怀想自己能快快长大，在劳动中体味快乐。可是长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随自己的意愿为转移的，所以日子过得总是太慢。我每天只能站在院子里张望社员们忙碌的身影。

 有一次打五百分，大哥和刘治远一帮，孟庆学和张奎玉一帮，打对门。打牌的一方得要牌分，另一方以捡分多少为积分。孟庆学和张奎玉两个人牌红，得了495分，就差5分就赢了；大哥和刘治远才得了215多分，败局已定。他们的赌注是四斤饼干、二斤罐头。这个赌注，在70年代，相当于生产队一个月的工资啊！

 孟庆学和张奎玉只在那坐等捡5分就行了，他们抓了再好的牌也不要牌。而大哥这一方要55跟要100（满分）是一样的。大哥干脆连牌都不看了，每抓一张牌就扣在桌面上，抓完以后看都不看一眼就喊“满上”！然后把底牌和手牌合在一起。刘治远连忙喝止，大哥连听都不听，刘治远当时就哭了，呜呜地哭。大哥严厉地训斥道：“没有出息！哭什么？！哭有用吗？”

 张奎玉说：“捡你们5分就像捡一块石头一样容易，吃你们买的饼干，吃定了！”

孟庆学洋洋得意，忘乎所以，禁不住地唱起了安徽含弓戏《李玉莲卖大布》。越唱刘治远就越心烦意乱。还好，这一把下来对方一分没捡，双方的比分是315:495.

洗牌、上牌，下一把。大哥继续摸牌，跟上次一样，一眼都不看，摸完了以后，大喊一声“满上！”刘治远一边掉眼泪，一边埋怨说：“你还想像上一把牌那样秃了别人啊？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大哥说：“秃不秃你就别管，反正也是输。”这一把不如上一把，可是在打的过程中，张奎玉打错了一张牌，是由于判断失误，结果又剃秃了他们。这一次比分追到415:495，暂时仍然落后。

孟庆学质疑道：“我就不信你能连秃我们三次啊？”

 洗牌、上牌，下一把。大哥继续摸牌，跟上次一样，一眼都不看，摸完了以后，这一次，大哥慎重地要了“90！”对家不要牌。

 要90，对方捡15分就算“破牌”。这一局格外慎重，生死攸关。刘治远头上直冒汗，他把衣服脱了。孟庆学也自感不妙，“大布”也不“卖”了。

 不知经过多长时间，一场艰难的博弈结束了，张奎玉捡了5分，累计成绩为：505:500.大哥仅以5分的优势胜对方（注：如果双方比分平，以打牌家为胜）。

 大哥以顽强的毅力和沉着冷静、临危不乱的心理气度赢得的战局的胜利，让对手折服，奠定他在屯中的威信，至今也是一段津津乐道的佳话。

 真悬啊！

                                                              写于2015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