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立(设计师)

　　　本人天性就爱动，虽有一大把岁数还迷上了什么户外运动，慢慢地终于还有一小撮能耐下心看我写的过去经历的一些朋友，可从未想到胡乱写的、不成文的《藏北偶遇无耳驴》和《信仰就是心神》堆成的码子码完后给我惹来了一大串的大麻烦，可这些麻烦的的确确又使我对藏北经历过多年不解的事有了一个说的过去的交待，极大地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我的职业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修路的，整年有过半时间忙碌于戈壁和穷山之中。

　　离现在没多远的某天，我照例是一年两次的天山南北地绕了一大圏地出差一个多月回家了，上班第一天就习惯地打开我的电子信箱，不出所料地看见有了一大堆各类伊妹尔，一个上午都在处理这些信件，只到快下班时一封很陌生的信件才让我看到，打开后看到署名是“你从未见过　、希望能和您联系的王世绪”。内容摘录如下：

　　尊敬的兰立先生：您好！

　　可能您会惊奇地问我是什么人，我现在就来告诉您。

　　我叫张世绪，是河南卢氏县XX乡中学的一个普通历史教师，我毕业于河南师范大学历史系，作为本专业范围，我更对新疆的历史更有一种特别的关心，因为我从未见过的爷爷曾在新疆一个叫民丰的地方当过国民党的兵，我的父亲也很多次地在说要去新疆的民丰，好像只能去新疆民丰这一个地方，可每次提出都让我的大伯父非常坚决地挡住了。

　　我从大学的图书馆中查过资料，好像民丰并不是新疆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甚至和我们这的贫困地方伏牛山区都不能比。

　　直到前几天，我在新疆的一个文学网站看到了先生的札记《藏北偶遇无耳驴》和《信仰就是心神》的描写后，我怎么都觉得先生笔下的”王老板“就是我伯父！

　　于是我把先生的《藏北偶遇无耳驴》打印出来，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来到伯父家，读给已经七十多岁重病多年、双眼基本看不见在床的老人听，当讲到王老板等四人以收购石棉产品为名来到艾纳克石棉矿进行的活动时，伯父脸都变色了，我只好停止再读下去人，告辞回家了。

　　到了晚上，伯父的小儿子给我打手机，让我带上文稿再去伯父那一次，于是我又一次来到老人的床前。

　　根据老人的要求，先赶走了他已经年龄不小的小儿子，才让继续我读完了先生写的《藏北偶遇无耳驴》全文，完后又老人拿过文稿，又把有关王老板的描写看了很长时间后，才对我讲，他就是那个王老板，文中把他写的太好了，其实他比兰立先生您想像的要坏的多。吩咐我想法子务必和先生你联系，理由是他在西藏干的都是坏事，而多吉等藏族兄弟给他的则全都是恩泽，所以他特别地想快走的时候能见见恩人多吉，并且非常顽固地认为只有通过先生您才能找到他的救命恩人----我从未听说过的多吉、堆旺平措等藏族人的名字。

　　在那个文学网站“兰立的专题集”里有您的邮箱地址，所以我才有可能与先生取得联系。

　　如果先生能看到这封信的话，请您务必和我联系。

　　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你从未见过、希望能和您联系的王世绪

　　再后面就是王世绪所在的学校和联系电话，至于邮箱号，那是不用写的，自动就带了。

　　接到这封信后，我想了好一会，于是给张世绪回了几个字：“信收到，可以继续联系”，然后也附上了我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从手机里接到王世绪的重重地带陕西味的河南话，原来他伯父出资数万元要他立即动身利用假期来新疆然后到阿里去找多吉，至少也要到民丰去一次，让我先打听一下多吉的现状，而后他立即来新疆。

　　早年我曾下过乡，有当过一段农村卫生员(当时称赤脚医生，本人可从未有脱鞋的的历史，而是骑马行医。)的经历，在这里仅二三百人的方圆上万平方公里广大地区竟阴差阳错地客串上了一个唯一的“贡巴(藏语医生之意)”，行医法宝只有三大样：胶布、干针、阿士匹林，特别是到了后期，只有干针一宝了，那时我真的是做梦都没想过这几十根毫针竞能吃上几个月还看不到有吃完的样子，而且从未遇到过成语中的“黔驴技穷”的地步!

　　我在此整日无事，除了吃还是吃，“贡巴”的事三天也碰不到一回，整天在湖边观景(那时也没照像机，有也没胶卷；我也不会画，会也没有纸笔!)，多次见到一种很奇怪的动物，确切的说，经近距离才看出这是一大群没有耳朵的大毛驴，一见有人来，立刻飞快的跑走，一些有耳朵的小驴则紧随其后!

　　我在这里只有一个知音，是一个叫胡登巴的藏族村长兼我的翻译，他是当地最高头人，只有他会一点点汉语，所有病人没有他在场我统统地没法子。也就是这个胡登巴给我在他的惨不忍睹破屋子边让出一个用石头垒成的没有窗户的小库房，还拿了一堆老羊皮就算铺盖全有了，在一个乱石堆的破炉子上用牛粪烧火来取暖。至于吃饭(所谓饭叫藏耙，是炒青稞面、酸奶油和水的混合物，质量实在说不出有多差，吃了只能说饿不死。)我是走那吃那，会扎针的“贡巴”面子在此地可是大大的。

　　我多次好奇地问胡登巴这无耳驴是如何来到这的，而他说这些叫“以些克”东西是早几年让狼给赶到这的，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的，如果不是一次奇遇可能我永远不知道这里的原因了!

 　　美马错也是那个地区唯一的神湖，湖边的雪岭当然也就是传说中的神山了!

　　　雪域高原的人们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少的就是信仰!

　　终于机会来了，第二年春天的某一天，怎么算的我也不得而知，反正是那里纯朴的人们祭山拜神湖的日子，也是向拉萨布达拉宫磕长头的信徒出发的吉日!

　　多少虔诚的求佛者倒在那一座座雪山和神湖边而无怨无悔，翱翔在天空的藏鹰则用天葬的方式完成了他们一生的心愿。

　　　整个地区每年都有人磕着长头奔向神圣的布达拉宫，可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叫平措强的老人在年轻时完成过这个壮举，其他人全数倒在这近2000公里的征途上，而他们的灵魂也早随藏鹰冲天一飞而升天。

　　祭山拜神湖的那天，湖边大概有三百多人在那，寺庙的僧人全体出动，长号齐呜，求佛声冲天。从未见过的当地活佛----一个表情严肃的大喇嘛正在给排成长队的人进行摸顶赐福的仪式，而后再跳起藏族传统的“锅庄舞”，好不热闹!

　　远处一个山坡上我看见竟有一大群馱着各种日用货物的牦牛，请教胡登巴后，原来是宗教仪式结束后这里的一年一度商品交易就要开始了，驮队是从噶尔(也就是狮泉河)来的。

我立即来到驮队面前，高兴坏了，四五个赶驮人几乎人人都会说汉语!我当时就要求要和他们一起回噶尔去，而且那个叫多吉驮队队长想都没有想一下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当我把这个打算告诉胡登巴后，他立刻就不高兴了，原因当然是他们的“贡巴”要跑了!

　　　三天后，我要跟驮队出发回噶尔了!没想到的是，前来送行的人竞有二百多人，妇女和孩子拉着我的手，很多我给扎过针的流下了决不是装出来的眼泪，人不停和我“扎西得了”，我的朋友胡登巴简直哭成了个泪人，脖子上的哈达收了有两梱，面对那些真诚的人，我也是禁不住热泪长流，那场景是我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

　　在沿着美马错边西行的路上，我一直和多吉走在一起，牛背上都载的是皮货。我们又碰到了一大群无耳朵驴在眼前飞快地跑过，多吉笑着问我，你知道这些驴的耳朵那去了吗？告诉你，我就是当时制造者之一!

　　从多吉那我才明白了是这么回事。

　　这要从三年说起了!

　　三年前有几个除了要钱外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内地大富人，从一个神秘的小道消息得知在一个叫摆热布错湖的边某处的雪山中有大量的黄金矿藏(请原谅我不能再进一步说明具体地点了，这段经历可参见兰立的另一扎记：“迷茫中的宝藏”。)，而这几人个个又都是无利不早起的主，为钱能卖亲娘的货色。

　　他们为了保密，四个人每人开了一辆2020的带斗的越野车来到从新疆的民丰县，装成收加工岩棉产品的中间贩子来到一个叫艾纳克石棉矿，装模作样地到矿上看了看，最后务色当地一个叫的小商人，此人和他人品是一路货。在这个居卡孜带领下，一行人把车留到居卡孜家的院子，以观光为名赶了十头毛驴向南钻进了可可西里的大山之中。

　　当二十几天后他一行出山回来时，人只有居卡孜和为首的一个叫王老板的人了，毛驴也只有两头了。其人和驴全不知所综，只知道给驴主人赔偿损失时那可是极为大方的。

　　过了没有几天，在可可西里那无边雪岭山脉脚下一个叫卡努斯里克的地方，居卡孜动用了他的所有关系，大租毛驴，声言如果损失，一定大加三地赔偿，所以几天功夫就有百多头驴在南山下集中了，然后一大半驴背粮草等物品，一小半驴背空铁箱，此时的居卡孜家里还来好几个不太说话，只是天天开着那几辆2020车往返于民丰县和驻地之间，大量采购进山物资，好像钱多的没处花。据居卡孜说是他们和山那边的西藏人作好了大笔珍稀的皮货生意!现在要去驮货了，只是未说明铁皮箱子是干什么用的!

　　出发时仍然是那口内人王老板和居卡孜领头，毛驴是每个人赶20头，一行人有十五六个，毛驴一百多头，队伍长达好几百米。

　　进山第五天，就有五六当地老乡望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后来我才知道，那最高峰叫琼木孜塔峰，高达6962米，是可可西里山脉西段的最高峰。 )说什么也不走了，居卡孜是软硬兼施也无一点用，这几个宁可不要工钱就是要回家，此时队伍已进入西藏境内的藏北无人区了，恰好此时多吉一行经商从这路过这，多吉因在内地上过西藏的中学班而会标准的汉语，一问情况是收皮货的，当时就同意不要工钱顺路帮助赶驴，于是才让那几个人一人一头驴回了家。

　　又过了几天，队伍到达了摆热布错湖边，多吉一行要去美马错，而居卡孜也说他们也快到了，于是大家高高兴兴地分了手。

　　近十天后，多吉一行又返回到这里，又碰到了这队毛驴，不同的是居卡孜不见了，其他人也好像少了几个，驴也没来的时候那样多了。多吉所见的所有人都因为高山反应七歪八倒走着，毛驴们因为超体能的驮重而喘着粗气。而驴背上不见一点皮货的影子，倒是一个大点的驴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王老板!

　　一问才知道，原来和他们分手后的当天，那个居卡孜就带了几个人和几十头驴不见了，王老板只好带着剩下的人驴，用了两天时间来到摆热布错湖边的一座很高的雪山后面，在一个天然山洞的深处，王老板指挥人用炸药炸开了一个山洞，用带来的铁箱装载了大量的宝石等东西，然后返回，就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次大雪崩，来时的路完全被堵死，只好另寻他路，绕了好几天才在一个险峰下的山沟边上碰到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采了很多金子的居卡孜一行，王老板尽管恨的咬牙，但在这个地方也没法子报复，还得挤出笑脸来欢迎居卡孜一行归队!可那居卡孜并不领情，当天晚上又偷走了一二十头驴跑了，而且还带走了大部分的给养！！

　　　第二天王老板闻知后，当场就晕过去了！

　　上路后不久，就在全队在绕登一个小山时，发生了因那次雪崩堵塞了山谷形志了一个高山小湖，最后雪坝崩塌而引起的巨大山洪，而全队人驴无一损失，真是老天有眼！这场洪水只持续了半天就无影无综了，第二天地一个山坡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跟着居卡孜跑掉的处于半死状态的赶驴老乡，从他的讲述才知道，居卡孜一行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因为一个个腰缠装满沙金的口袋，当洪水到来时他们向山上跑时跑不快，又舍不得扔掉腰里的金子，于是全部连人带腰里的黄金都让洪水给卷走了，全队只有数头驮驴饲料给养的驴和这个因腰里沙金的口袋的带子断了，沙金全部漏光才得以跑了出来。

　　收集了人和给养驴才走不到一天，就碰到了多吉一行，届时人早己个个饿的吃驴饲料了，见了多吉的到来简直就像碰到救星一样地高兴。

　　多吉对神山的敬仰那是浸在骨子里的，神山的东西那他是绝不会拿的，看着这一行的狼狈模样和从神山拿出的东西，多吉对王老板提出了他的条件：可以给一行人粮食，但东西不能带走，必须还给山神，然后赶快下山，否则全体要死到这了！王老板此时已经命如游丝，但还说着舍命不舍财的浑话！

　　多吉也不多说，让手下人把所有铁箱子全都扔进了高山下的一条急流中，然后挑出了一二十较健壮的驴，而剩下的驴全部把驴耳朵割下来让几头驴驮上，好回去向驴主人家作为赔偿的依据。

　　除了留下回去的所用的驴饲料外，剩下的也全部留给这群无耳朵驴了。

　　有近百头无耳驴全部被多吉赶到另一条山沟中，其余的人每人一驴也只有几十米长的队伍了，完全没有了来时的神气了。

　　最后当一行人来到卡努斯里克时，时间己过了二十几天，多吉也只是跟了他们二天后就向噶尔方向而去，只是后来听当地人讲，王老板因为丢了居卡孜，那有胆量再回艾纳克石棉矿，好在他的厉害老婆拿着钱在卡努斯里克等他，赶快用大加三的价钱凭驴耳朵赔了驴，王老板连他的2020车都不要了，和他的老婆及亲信就突然地集体蒸发了，从此再不见综影了！

　　说到这时，多吉指着一座近在咫尺的雪山对我说道，王老板的宝石和居卡孜的金沙都在山那边，离我们驮队近的很，但那是山神的财产，是不能动的。

　　也是，一快进山的五个老板，除了王老板两手空空地捡了条命外，其他人全做金钱和魔鬼的牺牲品，像这样的财，用五条牛拉我，我也不会去发那的。

直到现在我在梦里还常想起美马错边成群的无耳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