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爺

文/戴梦葵

最近有网友发帖，湖北孝感一中惊现史上最刻苦“吊瓶班”，并配发图片。图片显示，教室内很多同学边打吊瓶边复习，场面颇为壮观。（5月6日长江商报报道）

这些年我们骂教育制度，骂高考制度，嘴都骂出老茧了。什么一考定终身不公平，什么灌输式教育压抑人性，什么只重视考试不重视实践，反正一个破窟窿里捣鼓捣鼓，能捣出一堆破烂货。

今天笔者已无意于再去抨击教育制度，这玩意儿已经连“死狗”都算不上了。笔者倒想谈谈一些学校一些老师乃至一些学生，在应对高考时惯用的一种策略。这种策略，就是“故作紧张”，“自己吓自己”。也就是本来没那么回事儿，偏要搞得紧张兮兮跟真的似的。

虽说高考制度有“一考定终身”的意味在里面，但这个定的主要是你的“本科学历”。这种“定终身”的意义，在社会价值取向日趋多元，高考弊病日渐暴露的条件下越来越小。现在不少低学历高能力的人才还是能有地方发光的。80后著名作家韩寒，只有初中学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拥有广泛的读者群，而大部分韩寒读者的学历要高过韩寒。

其实许多学生也能够坦然面对。每年高考考得不理想的，没考上北大清华的，海了去了。有转而读大专的（到了毕业，这部分人倒反过来令不少本科生羡慕），有复读一年明年再战的，有后来考个好学校研究生的，有直接出去闯荡江湖的，但有几个因为高考不理想直接引颈就戮的？

现在企业招聘，更多注重考察学生的实践能力而不是考试能力。很多企业在面试时，大多关注学生的实践经历、人格意志、道德品行等，还有几家纠结于考试分数的？学历，在就业市场上的地位越来越小。条条大路通罗马，何须只走独木桥，有必要跟高考玩命儿死磕吗？

当然，真心死磕的没多少，不然真要死一大片。但假意死磕，故作紧张的的确不少。有的学校喜欢开什么“誓师大会”，把学生拉广场上，搞几个老师发表煽情演讲，弄得学生个个群情激奋，热血沸腾，最后再来个高呼口号。就差扛枪赴死了。

还有的学校喜欢在醒目处涂上耸人听闻的“励志”标语。“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高考才能跳出农门”、“战一学年，幸福一辈子”，凡此种种，大多都是些功利性标语，把高考和“生死”、“人生”、“身份”挂钩，搞得比投胎还重要似的。

我们走到很多地方的高三班级里，都能看见桌上那些把学生头都埋没的成堆的书。顿时那气氛让人感觉很压抑。把书堆得比人头还高，有实用的原因，但很多也有故作紧张的意味。实用是因为有些学校是住宿学校，学生白天上完课，晚上依旧在教室复习，因而把书都堆到教室，省去来回搬运之苦，图个方便。故作紧张就很明显了，摆一堆书证明学生的工作量有多大，学生有多刻苦。

很多学生在复习时就陷入这种误区，书堆得越高，自己心里越踏实，参考书买得越多，自己心里越有谱。可多少人能把教材的内容全部吸收进去呢？许多老师也喜欢让学生做大量的练习题。反正笔者高考那会儿，那么多练习题册，没几个人把全部做完的。最后很多人都是全新买来，最后又全新卖给收破烂的了。对于书本的利用率和书的数量几乎成了反比。如果能切实掌握知识，充分利用时间，提高学习效率，根本不需要用那么多书，也不需要耗那么多时间。

有的学生更喜欢拿着各种颜色的笔在书上横七竖八划得乱七八糟，说是划重点，好像在证明自己很认真地看过了。用脚丫子去想想，哪来那么多重点？你全部都划上，全是重点，就没有重点了。这种堆书、划书，其实都不是读书，都是给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这是在制造一种高考的紧张气氛，而非备战高考。

这次湖北这所学校制造紧张气氛算制造到家了，直接把教室变成了病房。有人说这是“最刻苦”高考班。最刻苦的不敢恭维，特别会作秀倒实至名归。挂吊瓶就能上北大清华了？你把学校造成医院就最刻苦，明天躺棺材里看书是不是要直接考博士了？

对于此事，学校解释说，挂的是补充能量的氨基酸，有些学生身体不适才挂的。由于医务室地方不够，所以在教室挂吊瓶了。既然是补充能量的氨基酸，为什么不能通过口服的方式给学生补充，而一定要通过挂水这种“急救”的方式？都身体不适到挂吊瓶的地步了，还让学生“带病上阵”？即使是学生主动“请缨”也不应当允许。身体健康和高考到底孰轻孰重？医务室地方不够，应该让学生到附近医院挂水，或者回家休息。教室就是学习的地方，教室不是挂水的地方。这种挂水的“壮观”场面，会大大加重学生的紧张情绪，在心理上给学生以沉重负担。

企图用震撼性的场面，来鞭策学生学习，只能适得其反。这不仅会加重学生的心理负担，甚至可能引发一些心理脆弱者的极端情绪进而走向悲剧。而且挂吊瓶学习并不能证明学生刻苦认真，更无法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如果一边挂吊瓶一边学习就是刻苦认真，那么一个司机一边刷牙一边开车，岂不就是爱岗敬业了？

挂吊瓶跟学习这两件事不是正相关的，而是应该在不同时空中操作的两件事情。把二者复合在一起同时操作，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将对学生造成严重创伤。这种折腾人的愚蠢行为，这种无知的管理方式，这种低劣的作秀手段，是绝不应该叫好的。即使是应对当下的高考，也绝不需要用到这种极端方式。即使是当下高考的佼佼者，也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成功的。这种操作方式必须立刻停止，这事关学生的生理心理健康，切勿当儿戏一般摆弄。

201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