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餐具和银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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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嘉玲、章子怡、周迅、李冰冰、范冰冰、汤唯等十位女星,同时登上某时尚杂志封面,这听起来像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但经过种种均衡,这项任务还是圆满完成了。
八卦群众迅速分析了照片背后的隐情,某某和某某没有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上,某某和某某似乎没可能同画面,但她们近来走得很近,由此同场出现。而每个人在画面上的位置、表情、着装,以及和周围人的距离,都被细细分析,她们之前的恩怨情仇,都被列出来作为佐证。也许这也是一种过度阐述,但在我们这样一个人情社会,她们是不是真有争斗并不要紧,重点在于,人们是不是相信这种纷争的存在,以及排名排位所呈现的江湖地位。
排出这种顺序,的确很难。刚参加工作就遇到一次活动,从秩序册的排列,到桌牌摆放,都是学问:谁正,谁副,谁是副职享受正职待遇……最后彩排颁奖,一等奖只一个,但大领导有两位,只有同时上台颁奖,但奖品只一份,势必有一位空手上下,立刻连夜制作获奖证书,而且,还得学习阿里巴巴里那位聪明的女仆,给所有的获奖者都备上证书。于是,两位的手里,都有了物件,不至于尴尬。甲乙丙丁,谁先谁后,谁的名字念得重一点,都会激起一片涟漪,难怪《睡美人》的故事要这样起头:仙女对自己用的是银餐具而别的仙女用的是金餐具不满,于是准备好了一个恶毒的诅咒……
名利场中,所有的排序,都亮在全世界人眼中,因此更为讲究。不过,有些排序,虽然也得分出一二三四,但毕竟照顾到了商业和艺术的逻辑,所以还算温和。某部电影,主创有两位,出品公司的老板认为他们的排名不分先后,但真正落实到海报上的时候,却得仔细斟酌,在大陆版的海报上,两人平行并列,但在台湾版的海报上,台湾观众比较熟悉的那位,自然排列在前,两地宣传时,也各有主导,按照两地观众对创作者的熟悉程度进行排列。
导演毕竟是幕后翻云覆雨手,只要做好自我平衡,轻重先后,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但对演员来说,谁多给几个特写,那句感人肺腑的台词给了谁,可都是明晃晃地露在大银幕上。吴宇森的《赤壁》,十二位主演,个个都有来头,但谁重一点,谁更重一点,台上台下都心如明镜——收回六亿投资,还得靠海外市场,所以,梁朝伟和金城武的戏份和在宣传中占的比重之多,让这部戏成了他们两个人的电影。
再早一点,还有《色·戒》,海外预告片里,只出现了梁朝伟、陈冲、汤唯,王力宏贵为男二号,却成为隐身人,可见,音乐虽然是最没有国界的,但要等我们的音乐走出国界,还得等些时日,但等到了亚洲版预告片里,王力宏却排在了陈冲之前。更早一点的《卧虎藏龙》,章子怡是绝对的主角,但排名上,她还是得列在周润发、杨紫琼之后,但如果现在再拍续集或者前传,即便原班人马,排名恐怕就得重来。不过,社交媒体时代,网络成了娱乐宣传的重要阵地,宣传物料可以有多种模式,所以,我们看到的许多影视剧,都会有十几款甚至几十款海报,主角配角,人人都有海报,人人都是主角。
当然,资本有资本的排位,观众又有观众的排位,自己心目中重要的人,即便排在后面,也没什么要紧。有男士和一家几姐妹淡淡交往,有人当众问:“哪个漂亮?”他答的是不那么漂亮的那位,事后,有懂得洞悉别人内心秘密的人俯身到他耳朵边:“你喜欢的是另一位。”他默认。对真正亲密的人,我们才敢让她受点委屈,才敢在众目睽睽下,分派一副银餐具给她,因为,心里留给她的,还是金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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