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泥

　　记得以前总能听到妈妈讲起我小时候的事儿，从出生到逐渐长大，妈妈闲下来的时候总会说起一些些的我的故事，那时候或躺在妈妈身旁，或绕在妈妈的脚边，具体的情形说来已模糊，但那种轻松安逸却依然清淅的很，我想可能是舍不得丢吧，那种享受幸福的滋味。

　　现在那些事儿不大听的到了，因为自己总是很忙，工作，生活，或许是真的忙，只知道偶有小会儿的时间见妈妈也完全是为尽责而做的工作，为妈妈买件衣服送过去，为妈换个舒服的大床……完了赶紧走，似乎还有好多的事等着做，很少象小时候那样黏着她，而那些关乎成长的事更是只有妈妈自己翻出来品味了。

　　妈妈说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她来到她的老奶奶住的地方，看见院里种了两株梅花树，灿得象火一样，她便喜欢的不得了，走也舍不得走，她老奶奶见她喜欢的样子就对她说喜欢就送你一枝，妈妈说她当时听了乐了，乐醒来才知道是个梦。等妈妈再朦胧想睡着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叫门的声音，她应着问是谁，只听见她老奶奶的声音在数叨着我整年不来你家，来了你锁着门，快点开，妈妈听到了急忙点着了灯，她说她当时还有点怕，因为她老奶奶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妈妈说就算她不怕她也不能再睡了，因为没过多一会我就出生了。那时候妈妈总说我是老天送给她的一枝小梅花。

　　慢慢的我长大了点，妈妈说我很淘，总吵着和她睡，躺下也不老实，总是这痛那痒的，明明自己能抓到的地方，也要把妈的手放在那里让她抓，直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妈妈才能放下她早已酸痛的手。其实直到现在，我还能记得，夏日的午后，和妈妈躺在卧室的凉席上，妈妈边给我扇着扇子，一边教我数数，从一到一百，她数一个我数一个，到后来当我能自己断断续续数完的时候妈妈给我很多的奖励，然后会哄着让我再数一遍。炎热的夏日累了半天的妈妈会很快犯困，她那摇着扇子的手会突然的倒在床上，那时候我就总是装作无意的碰她的胳膊一下，惊醒的妈妈会赶紧的再摇起扇子……

　　再大一些的时候，我就能懂一些道理了，但也开始挨妈妈训了，妈妈突然变得很严厉，那时的我早上得准时起床，起来必须得整好被子，必须得吃早饭，不能在大街上边走边吃东西，我奶奶没吃饭我们就不能吃饭，就是需要先吃也得给她老人家先盛出来，给家长盛饭得双手送递，不能在屋里乱丢东西，吃完的瓜子皮什么的要放桌子边上完了自己清扫，还有很多很多，多的不知怎么说，那时候记得妈妈也不吵，她会告我说你这样做是不好的，说得你在下次再这样做的时候，心里就会怪怪的，怪得很难受，以到于不会再犯这样的或这样的错。生活无俱细，那时候妈妈总能挑出我的毛病来，她淡淡的说出来，我会难受半天，记得我曾偷偷我问过姐姐，我是不是妈妈亲生的，问得姐姐抱着我笑，妈妈知道了，就找我谈话，她说，我是棵小树，过几天就得把长出来的没用的枝枝叉叉砍掉，那样我才能长成材料。妈妈没读过书，现在想想，妈妈的话是那么的有哲理。我读过很多年书，我把妈的这句话对着我的女儿说。

　　再后来，我又大了一点，那时的我已长成了大姑娘，我知道那时候我是妈妈的骄傲，就是早上偶尔懒小会儿床妈妈也只是会过来帮我掖掖被角，然后嗔怪着，反正也睡不着，赶紧起来之类的话，说完就会径直走开，那时我也会常常抱着妈的肩走在大街上，见到爱吃的烤红薯也会买一个来，边走边啃，还强迫妈妈也来一两口。那时候当别人在她的面前夸我的时候，我会不屑一顾，但她会沾沾自喜，那种自豪我闭着眼睛都能看的到，那时我想，妈妈老了。

　　现在妈妈真的老了，她的身体已不再硬朗，虽然每次打电话她总是不让我惦念，说她很好让我忙我自己的，但每次回家妈妈都高兴得象个孩子似的，每次等我到家，她都在门口接我，家里早已是做好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

　　妈妈前两天老毛病犯了，我回去住了两天，我突然发现，那两天我俱然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后来我明白，平时不是我没时间，是我根本就没找过时间。那两天里我想了很多，也感受了很多，我越来越觉得妈妈赐于我那么多的爱，即便是现在，我守着已经老了的妈妈，晚上抱着她的胳膊沉沉睡着的时候，我是那么平静，平时里纷乱繁杂的事俱然一下子离我那么远，一切都是那么无所谓。

　　我清楚的记得，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做的梦都是甜的。

　　我爱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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