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水月在手

个人日记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很美的句子,是佛家世界里那种无法用语言描绘,只可在心头明悟的空灵之美。很玄幻,很奇妙的那种。
我喜欢。
美的东西我都喜欢,无论是文字,图画,风景,心灵……更不要说是人。
 关于月亮,很美很荡人心魂的月亮,一直是被古人钟爱并歌咏的宠物。从《
诗经》开始,据说凤凰传奇的天籁之音《月亮之上》就是从《诗经》里面得到的灵感。李白的《静夜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进一步把高高在上的月亮带到我们切肤的体悟当中,彻夜沉思,不能自已。然后,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把这种魅力推到了一种极致“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何处春江无月明?是的,因为千江有水千江月。
这个月亮是吵吵闹闹的猴子们在水底捞取的那个月亮;也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幻不经的
那个月亮;更是南宋年间一个惊艳的女子,自水中小心翼翼捧起的那个月亮。
说实话,我不想提起她的名字,我怕打扰到她,我怕惊醒了她美轮美奂的梦,睁开眼该怎样面对眼前一个残酷的噩梦般的现实?
但是,请容许我稍微提起一下她的那部文集,她的文集曾经有过一个很美丽的名字《掬水月在手》。曾经一度,仅仅因为这个名字,我惊叹于作者细腻唯美的情感,因为我知道这些文字是她内心世界最真实的写照。她不仅仅是在用笔墨写字,也不仅仅是在用心血清歌,她其实真的是在伸手自清寒的水中捧起了一片月光。
这片月光在她的手心里晶莹剔透美丽无瑕,这片月光随着她的心跳激起的水纹粼粼荡漾。她付出了全部心思小心的呵护着,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呵护人生中最后的净土,最后的一份希望。
但是,无论她多么小心,总有水珠打她的指缝间悄然滑落。手心里的水慢慢浅淡了,圆润的月亮最终枯涸了,即便是她不停地兑入心痛的泪水也于事无补。
当泪水落尽,月色暗淡,人世间只剩下另外一部文集《断肠集》。
说实话,我并不认同断肠两个字。但无可厚非,几十年后还有人能够收集她的文字编纂成集已是万幸,已经是对她这一生,对她的文字的肯定。我们怎么可以强求在那个封建礼教森严的非常时期,还有人可以明白一个被催着致死的弱女子的心事,明白她的追求与坚持?
是的,她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这个悲剧从她一出生就已经注定。记得读书时候老师讲过,悲剧分为两种,社会的悲剧和性格的悲剧。她的悲剧,即使性格的,又是社会的。
作为一个社会的悲剧,南宋年间,封建礼教杀人的大环境已经牢不可破的桎梏在那里,无法改变,也无需赘言。
作为一个性格的悲剧,恕我直言,在我看来,所有把全部心血都浇注在文字之花上的女子都是一个悲剧。白字妞曾经反驳过我,她说,女子的悲剧不是文字,而是做梦,因为梦想太美,所以无法面对悲剧的现实。
白字妞是一个理性的智慧的女子,她的话自然是很有道理。
但是,我仍然坚持钟情于文字的女子才是悲剧。因为女人天生爱做梦,而喜欢文字的人更能编制梦,她们借助文字的翅膀把梦想编织的更加美丽,更加完美。她们会沉溺在这样完美的梦境里,以至于无法承受从梦境到现实巨大的落差。于是,悲剧发生了。那个自以为掬水月在手的女子就是如此。
美梦始于爱情,也破灭于爱情。这似乎是天下间所有女子悲剧人生的定式,特别是在宋朝那个大环境里,几乎无人得以幸免。连李清照也一样。
原谅我要提到漱玉词的作者,这个才华横溢的女词人,她似乎是很无辜的躺着中枪。一直以来,我无数遍读她的文字,感叹过,流泪过,却很少留意到她的生活细节。我总是以为她的爱情是圆满的,是温馨幸福的,可是,她的文字为什么总是无比忧伤?直到前些年我才知道,原来她的爱情也是如此不堪。她的那个看起来琴瑟和谐的丈夫赵明诚,其实早已另结新欢,
长期和她分居两地。然后,国破,家亡,流落异地。在流落的途中以为遇见了真的钟爱自己的男人,她再婚了。结果呢,是贪图她财富的中山狼而已。
如果说断肠,李清照才是真正的断肠。为赵明诚断肠,为中山狼断肠。因为爱过,所以才有恨。连爱都没有过,恨又能从哪里来?空穴来风吗?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很。同理,因为幸福过,所以才有机会断肠。
爱恨情仇,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可以恨,有机会断肠,未必不是一种幸福。而这种幸福,和那个痴痴掬水望月的女子无关。
待将抱满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
她曾憧憬过,对爱情的美丽憧憬。最终萧郎未遇,梦里的爱情无缘。只能哀叹,东风不与花做主,何以休生连理枝。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她曾为爱情不顾一切,可是残酷的现实社会像碾死一直不自量力的蚂蚁一样,在不经意间把她碾成烂泥。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
终于,她投水了却了一生。
她没有断肠,因为没有人值得她为之断肠。
一直到死,她都只是掬水望月。她希望把那一轮明月捧在手里,把虚幻的梦境印在心里。她一直努力坚持着,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虽然明知道一切都是枉然,但是她还在坚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文章评论

黛筱燕。

一个掬水月在手,一个断肠集,都要去看看。

蓝翎

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怨只怨身比柳絮轻。。。

青青

额就是知道你喜欢朱淑真[em]e12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