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

准确地说，那不是烟头，而是半支燃着的香烟。

6月18日，从福州乘坐长途豪华大巴赶回顺昌，车子在青州下了高速，途经外洋时，车窗外已是大雨瓢泼了。坐在车中，百无聊赖，看着大巴车前的刮雨器一下一下机械地来回划着弧形刮拨着，人，昏昏欲睡。我忽然想起似乎该做些什么事了，身体的反应也怂恿着我去做那件事——烟瘾来了，我想抽烟了！

长途大巴车是全密封的，车内是绝对禁止吸烟的。这点，我明了，车壁的警示标语也明了。虽然烟瘾难受，我也只能暂且憋屈着。

有人走动，去大巴中门那儿的洗手间解手方便了。

心中一动，笑了。虽然我并不内急。

待那人出来后，我起身离座，径直朝车的中门走去，插在裤兜里的手早已将那包“万宝路”攥在了手中。

开门；关门；点烟；吸烟。倚在狭窄的中巴车的洗手间里，贪婪地吞云吐雾，那份惬意，真的无与伦比。饿了，要吃；渴了，想喝；困了，想睡。这种感觉，与我在洗手间里的感觉，同出一辙。

抽了将近半支香烟，那狭窄的洗手间里已弥漫了浓浓的烟雾，我将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一丝缝隙，企图利用对流效果散散烟雾。许是“万宝路”烟味霸道，惊扰了跟车的师傅，随即一声断喝：谁在洗手间里抽烟！出来！！车上不能抽烟。

我惊恐地喏了一声，慌忙将手中的烟朝洗手间那小小的摇头窗孔向外丢去。

车窗外，风力劲道，那丢出去的半截香烟竟被风吹卷回来嵌卡在摇头窗的缝隙里，我大骇。伸手想将烟头拨拉开来，可摇头窗缝隙实在太小，只伸进半个手掌根本无法接近烟头。洗手间内空无一物，连个细长的什物都没有，我很慌张，更害怕，因为我看见那半截烟头被车窗外的风吹燃的通红。

还不出来，那里面不能抽烟的！跟车师傅又在咋呼道。

我这就出来，这就出来。我战战兢兢地应答，慌忙走出洗手间——我不敢耽搁在洗手间里，我怕跟车师傅过来，怕他发现那嵌卡在摇头窗的缝隙里还在燃着的香烟。

走出洗手间，我根本不敢归回我的座位，我站立在洗手间的门边，从门的缝隙中偷偷地瞟着那半截香烟，心里十分恐慌。心脏不好的我，被恐惧笼罩着，感觉呼吸都有些压抑，我怕烟头燃着了摇头窗的胶皮，怕摇头窗的胶皮燃着了车厢，怕车厢燃着了车厢底部的行李，怕行李燃着了整部大巴。

我站在车厢里，看着窗外，看着窗外哗哗啦啦的大雨，我真的在祈求雨水能斜点，再斜点，再斜点......

一路胆战心惊。

十几分钟后，当我再次打开洗手间的门，清楚地看见那如注的雨丝击打在洗手间的摇头窗上。

我如释重负，重新回到我的座位上，疲惫地仰靠着，同座的伙伴问我，我说，坐的太累了，在洗手间那儿站了一会儿的。

人的一生，有许多的不确定，正如那节烟头，也有着许多的不确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