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金黄

个人日记

那一季金黄

 

我们在北京的上级机关组织开会,在厦门和西安两地分别召开。我征求朋友的意见,我们去哪儿?朋友说:选西安。我说陕西小麦已经成熟了,看不到那绿色的秦川大地了。朋友说,小麦熟了,遍地金黄,那是难得的美景。噢,“遍地金黄”!朋友的话唤起了我多年前在黄土高坡上的记忆---那一季金黄。

那时我在煤炭部的一家直属单位工作,地点在陕西蒲城县的罕井。蒲城在八百里秦川的北部边缘,这里风调雨顺,土地肥沃,是盛产小麦的基地。每年六月初,是小麦收获的时节。夏收是麦农一年中最紧张的时节。麦子成熟后容易掉粒,必须在三天以内收完。麦子见水就发芽,所以麦农最害怕收割时节下雨。然而在春雨贵如油的黄土高原,夏季却时不时下阵雨,所以夏收总让人揪心。

小麦收割异常紧张,南方人没有这种体会。在陕西经历一次夏收以后,我感觉陕西的割麦就像救火,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收割的日子,所有国家单位都放假参加抢收,各家各户大男细女都要去地里干活。如果谁家有朋友帮忙的人,那真是喜事。单位上的朋友旭几个月以前就和我打招呼,请我去帮助收麦。旭说:“你得有思想准备,收麦很累的。”我参加国南方的“双抢”,知道农忙的累,但是不曾想到收麦会累到那种程度。

那年六月,我随旭来到富平县旭的农村。仲夏的北国,遍地黄色:黄色的土地,黄色的房子,黄色的麦浪。到旭家的那天,正是开镰的第一天。茫茫原野,到处是麦农。割麦的,运麦的,打场的,好不热闹。我和旭一家排开一字阵,拉开架势,一人割一垄,梯次推进。我们狠命地割,头也顾不得抬。高原的夏天赤日炎炎,火烧火燎一般,我们汗摔八瓣,奋不顾身。割一阵,装一车,再送往打谷场碾粒。

    天黑了,麦农都没有回家。饭送来了地里。我们坐在麦堆上,就着大葱蒜瓣大口啃馒头。吃完了,再喝几碗水,接着又割。晚上麦穗受潮,麦粒不会掉落,所以麦农更喜欢在晚上收割。我们在地里摸黑干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午后,我们正在割麦,忽然雷鸣电闪,风起云涌, 刹时尘土敝日,要下雨了!人们呼号着,象救火一般奔向村子。妇女们都在叫:“天哪,你真要命哟!”我们停止了割麦,也奔向村里。我们跑到打谷场,抱起麦秸,堆成垛子。折腾一阵,麦垛扎成了,雨却没下。唉,白忙了。

在麦地里苦磨三天两晚,终于割完了。旭家有六个农村人口,人平七亩地,我们整整割了四十二亩!

    经过几天的辛劳,麦农们象从鬼门关里出来,一个个面容憔悴,象生了一场病。我在湖南农村搞过双抢,自认为身强力壮,可那种苦役般的劳作,也叫我心怵。那时没有机械,割麦全凭手工作业。今年再回陕西,看到了收割机械,农民变得悠闲了。

文章评论

乐乎

经历如此丰富、感情如此丰富!

梦里水乡

写得很生动,赞一个!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经历个热火朝天的农忙,对文中描述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