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刘亮程《鸟叫》 林文南
个人日记
这位被誉为“20世纪中国最后一位散文家”一直在寻找,《一个人的村庄》里他用村庄里残留的一堵墙垣寻找记忆中的“家”。《鸟叫》也在寻找,寻找他的精神家园,构建起他心中一直追求的乡村哲学。
林贤治说:他的作品,阳光充沛,令人想起高更笔下的塔西提岛,但是又没有原始的浪漫情调,在那里夹杂地生长着的,是一种困苦,一种危机,一种天命中的无助,快乐和幸福。
《鸟叫》无疑就是这样的作品。
刘亮程的作品总让我想到韩少功,想到《归去来》。他们都是喜欢拾梦的人,后者找寻“自己”,而前者找寻“过去”,然而前者的文字更为干净,彻底,充满哲学。《鸟叫》中作者用充满诗意的文字详细地描绘了记忆中的乡村风景,然而寻找中的人是绝不允许将浪漫进行到底的,于是风景中掺杂了灰色,家园终究要遗失的,像是那几千只乌鸦踩踏的那棵死掉的老榆树,“第二年春天,也没长出叶子。”怕是永远也长不出叶子了。可是作者的记忆不会像老榆树一样枯死,四十岁依然记得儿时惊醒自己的那几声鸟叫,是八声,像我外爷的声音,“我”被吓坏了,如此清晰,却没有一个其他人听见。以致于“我”会认为“那只鸟就是叫给我一个人听的”。因为孤独和寂寞,我听见了,而别人听不见。
“现在,这一切了无凭据。……曾经把一个人举到高处的那些东西消失了。再也没有人从这个高度,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在那片精神腐朽的荒芜之地,儿时把作者举到高处的东西是什么,鸟叫?来自绿洲的喜悦和安慰?还是挚爱的家园?作者又在寻找什么,过去活着的证明?还是仅仅只为了那记忆中的“八声鸟叫”?此时,洗净铅华的文字也变得混沌了,他说“ 堆在院子里的苞谷棒子少了几根,又好像一根没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和往日一模一样”。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是鸟和家园,鸟叫出了孤独和寂寞,家园颓败在时光中,“而我一声没吭”。
《鸟叫》充满了令人动容的生活场景和心理描写,鸟叫惊醒了“我”,却没有惊醒其他人,没有人会为痛失过去美好的家园而伤怀。生活在继续,寻找在继续,痛失也还在继续,但当所有人都被惊醒起来的时候,也许会有人想起几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也有这样的鸟叫,可是现在,家园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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