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草的思绪
个人日记
周日,从窗口向外望去,地面上有些湿,夜里下过雨吧,天空灰蒙蒙,阴沉沉的,让人感到压抑,这就是南方这个小城冬季最常见到的景象。
这样的日子,不需要再找任何理由,也不会有负罪感了,理所当然地可以不出去走动,心安理得地待在家中,所以,我是喜欢冬季,喜欢这样的日子的。
继续看那本葛浩文先生著的《萧红传》。
贾柯在博文中写到,看到萧红的另一传记的后面部分时,生出和葛先生写本书时不忍写结束语同样的感受,不忍心看到萧红生命结束的篇章,“跟着《落红记》中的萧红走到最后,我也是这样想,想停下来,留半卷残章,让萧红停在写《呼兰河传》的那时候,没有病,没有痛,没有年轻的死。”
一切都是痴念,虚妄。
不论人的主观意志如何,传记终于写完了最后一行,书也翻阅到了最后一页,萧红悲剧而富才情的一生在她三十一岁那年戛然而止,留下一部未完之作《马伯乐》,留下那句“这样死,我不甘心……”。象一首正在演奏的乐曲,高潮部分还在进行,只听得一声响,琴弦断了。只是琴弦断了可以修复,而生命之途,却无往返的机会。
这时来写读这本书的感受,是不合适也不理智的,就象一些正在经历着的事情,当下总是难以看清它表象后面隐藏的真实,只有静待时日,等待情绪的平复,等待思想的沉淀,等待灵感与理性相逢的那一天,写下最能代表内心的文字——《读葛浩文『萧红传』有感》,我无比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今天写下的并不是读传记后的感想,也不是对逝去生命的追思,只是一些压抑不住的象杂草一样丛生象流云一样飘移的思绪。这些都是因为这个生命过于美好,而又过于短暂,这总是最让人扼腕叹息,又无法释怀的一点。
要理清这些如草的思绪,就从萧红最后发表的一篇文章开始写吧。
传记后的附录一,是萧红写的《“九一八”致弟弟书》,此封书信是她最后发表的一篇文章,也可能是她最后完稿的作品,也就是她的“绝笔”。
这封信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写的有关与唯一的弟弟少小分别,聚少离多的内容。
她在信中写到,“当我离开家的时候,那一天的早晨你还在大门外和一群孩子玩着,那时你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你什么也不懂,你看着我离开家向南大道上奔去。你连招呼都不招呼,你恋着玩,对于我的出走,你连看也不看。”
姐弟没有告别就此分开,当萧红收到弟弟写给她的信,已经事隔六七年了。弟弟在信中写“生活在这边,前途是没有希望,……”,姐姐读了那些信后,竟觉得非常地生疏,在信里看不见弟弟,觉得那信里边所说的话,都不像是弟弟说的。她记忆中的顽皮的孩子,怎么会写这样的信,会说这样的话?
她在写给弟弟的回信中,总是愿意说一些空洞的话,“问一问家里的樱桃树这几年结樱桃多少?红玫瑰依旧开花否?或者是看门的大白狗怎样了?”在她心里,弟弟还是和自己分开时那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哪里晓得什么是烦恼,什么是有希望或者没希望之类的事情。只有当弟弟回信说祖父的坟头上长了一棵小树,“在这样的话里,我才体味到这信是弟弟写给我的。”
因为分离,对弟弟的印象就停留在他儿时的样子,这些文字读来是伤感的,又是虚幻的。究其实,是她不愿意接受弟弟已长大的事实,不想要弟弟去面对世道的艰难,现实的残酷,甚至是象她一样开始奔波流浪的生活,作为姐姐,她担心弟弟过不惯,也受不住。
有时,记忆停留在某个时刻,感觉也很好。就象萧红三十一岁离开人世,她存留下来的影像是年轻的,看着这些照片,脑海里留下的关于她的记忆,就永远是她年轻的样子,那个穿着素色的旗袍,很少有笑容的,清秀、单薄的样子。
接着说回到那封信,信中写到她和弟弟也有过短暂的相聚,“记得这十年中只有那么一个短促的时间是与你相处的,那时间短到如何程度,现在想起就像连你的面孔还没有来得及记住,而你就去了。”
整封信从头至尾在写姐弟的分离,错失,有时弟弟千里迢迢地来找姐姐,却扑了个空,“你追到我最先住的地方,去找我,看门的人说,我已不在了。”这样的情景信中提到过好几次,有一次他们约定见面的地方竟定在了异国的一个饭馆,而那一次姐姐无比期盼的重逢,也因弟弟的提前回国化成了泡影。
这个敏感的勇敢的不幸的民国女人从呼兰河,到青岛,上海,日本,临汾,广州,香港,行踪不定,从北方到南方,从国内到海外,飘泊一生。
在那个战火烽飞的年代,作为一个普通百姓,萧红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作为一个知名作家,她和很多以文字为生计的人一样连安稳地摆放一张书桌的地方都没有。然而,在那个年代,却出现了众多象萧红一样用心写作的作者,写出了众多值得用心去读的作品。
而现在,这个物质催生一切的时代,高档次装修的书房令人咋舌,超概念设计的书桌尽显个性,可见水准的文学作品呢,在哪?从那个时代到这个时代,不易的事情,从安稳地摆放一张书桌,变成了安稳地存放心灵。
再接着回到那封信,信的末尾写,“我本来不常想你,不过现在想起你来了,你为什么不来信?”“今天又快到‘九一八’了,写了以上这些,以遣胸中的忧闷。”这时,萧红已经四年没有已上战场前线的弟弟一点音信了,这时,距她离开这个世界只有四个月时间。
她生命里最后的日子,想到了世间唯一的手足,却并未得见到,这是怎样的一种景况。
据称,萧红去世前留下遗嘱,她存留下的三部作品之一的《商市街》的版权所有归属她的弟弟。
这就是我从传记中读到的乱世中的姐弟情,姐弟之情,在她的一生中到底占有多重的份量,我们不得而知,说不清为什么,在大多数人关注她传奇的爱情篇章时,我着重看了这些不太起眼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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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如风
读书笔记(六)。
春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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