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你不在的地方
个人日记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电视里正放《玻璃之城》，舒淇对黎明说“你要知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我才是最爱你的” 何芽突然泪流满面，这一句，仿佛为她的悲伤找到了出口。她丢下手中的婚纱跌坐在地板上。 其实她正在准备一场婚礼，齐格的婚礼，新娘不是她，而她，爱着这个叫齐格的男人，整整十五年了。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五年呢？何芽没有想过，从她遇着齐格开始，他就成了她的一切。她自愿为囚，自缚成茧，偷偷的爱着他。 一滴泪滴落在纯白的礼服里，转眼就失去了踪迹，她仰起头，让泪水沿着自己的脸，经过颈子滑入衣领里。 齐格，从此之后，我只能远远的望着你。 这样的念想，让眼泪来得更加汹涌。 电话在这时响起来，席琳迪翁的“爱无止境”低低回旋，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齐格打来的。 齐格，齐格，齐格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困住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按了接听。 “小丫，”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低哑，浑厚。 她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你怎么了？” 她还未答，便听电话那头有女子的声音：“格，何芽帮我改好礼服了吗？” 这才是他打电话给他的本意吧，何芽凄然，她抹掉眼泪，含混的答他：“没事，有点感冒了。”又问：“有事吗？” “哦，”他仿佛松了口气：“染染让我问你礼服的事，其实她就是瞎紧张，还有四五天呢，你一定会弄好的。” “明天就好了。” 她收了线，将头埋进膝盖，温热的液体立即湿了裤腿，她抱紧自己，柔肠寸断。 2 “小丫，”齐格欲言又止，他望住一直忙个不停的何芽，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我们谈谈吧。” “嗯？”她忙着清理他的旧物，微微侧过脸来。 “你停会儿，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齐格眼睛发涩，她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向她开口呢？ “你说。”她放下手中的影集，那里面有她，有齐格，还有齐格的双生弟弟齐诺。她就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板上，仰起头来看他。 “小丫，你会遇上很好的人，你会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他懊恼，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她笑笑，心里有些发慌。 “小丫……”齐格烦燥的吐了口气，他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没关系，我明白的。”她翻开影集，齐格和齐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着她笑，她的手和心一起颤抖：“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不是这样的……” “对了，”她大声打断他，转移话题：“齐诺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吗？他去英国三年了，都不知道变样了没有？” “TMD，”他突然站起来，耙着头发爆了句粗口。 电光闪石，她一震，不可置信——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语气。 这不是齐格，齐格从来不骂脏话。 齐诺! 是齐诺。 她瞪大了眼，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 齐诺苦笑，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她已经猜到他是齐诺。 “齐诺，”她困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齐格呢？” 他蹲下身去，跪在她前面，将她揽在自己胸前，然后，紧紧的，用力的抱住了何芽。 “齐诺?” 他的沉默让她不安、惶恐，如同踩着了流沙，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直至没顶。 3 2008.2.13日 明天就情人节，我在想，小丫今年会送我什么呢？她总是将她的礼物匿名快递给我，然后假装什么也不在知道的和我一起拆开它们。 其实她不知的是，我早就知道那些礼物是她送的。 嗯，好像很久很久了，久得我都觉得自己好老了，而她，还像当年那个孩子。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还很小很小，是五岁吧，还是六岁呢，我记不清了，但我忘不了她流着鼻涕在我身后追着我的样子。 我记得是个冬天，很冷。她从巷口出冲出，塞给我一个小纸包，怕人看见，红着脸转身就跑。 那是她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一包热呼呼的炒粟子。 那一天，我从炒粟子中尝到了甜甜的味道。 可是我不能爱她。 不能。 我承认我很卑鄙，一边贪心地享受着她全心全心的爱恋，一边又自私的想要她 离开我，越远越好。 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眼神的眷恋越来越炽烈，我突然害怕，害怕有一天，当她真正离开了我，那我，将要怎么活下去。 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除了齐诺。 也许，双生子之间，总有着莫名的联系，他总是比别人更容易感染我的心情。 “格，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这对何芽不公平，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就放过她吧。” 我逃开他责备的眼神。 我爱何芽，比任何人都爱。 可是我不能爱她，真的不能。 我对自己说，如果，如果三十岁生日那天，我还好好的活着，我会亲口告诉何芽。 2.14，情人节，我的生日，明天，我就三十岁了。 我期待着……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温暖。一夜未眠，整个晚上，我都在想何芽，我的小丫。我在脑子里演练着对她的告白，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我的心很轻，像天空中膨胀的云朵。我想像着她脉脉含情的眼神以及羞涩的笑，一遍又一遍。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以为是何芽，那时，我是笑着的，真的，很美很美的心情，这一天，好像自己不是三十岁，而是二十，不，也许，是，十七八岁。 “齐格。” 我的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报告出来，”周医生的语气有几分犹疑，似乎在想着措辞。 “是不是结果不太好?” 我心中有小小的侥幸，或者，或者比我想像的要好。 周医生的沉默似一把刀，我的心被割开了，眼前一片黑暗。 何芽，何芽，我们真的无缘至此么？ 上天啊，你为什么跟我开了这样一个大大的玩笑？ 2008..3.10 齐诺终于知道了，他比我还要痛苦。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去美国，去法国，去全世界医疗水平最好的地方。” “没有用的。”我摇头，一直摇头。 AlS，不管在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幸运的是，齐诺是健康的。这个困扰着我们家族的阴影，只延续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可以这样安慰自己，至少，我最爱的兄弟，他会好好活下去，连带着我的那一份，活下去! 不要告诉小丫。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让她幸福。 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知道，齐诺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甚至不能清楚的说一句话。整个身休越来越不听使唤。 我知道，属于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但我依然盼着齐诺来。 他会带给我小丫最新的消息，那是支撑着我每天清晨醒来的力量。 如若这世界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话，那就是小丫。 我和齐诺，撒下了漫天大谎。 她必定以为，在她身边的齐诺，就是我吧。 她会仰着脸，大声的叫他齐格吧，她也会偷偷的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像她每次 都望着我的那样。她也会做她最拿手的辣子鸡丁，看着齐诺大快朵颐…… 2009.9.6 我的手，已比无法拿紧笔了，也许，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写日记了。 如果有一天，小丫知道我不在了，我无法想像，她会怎样的难过，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情形，我便无法忍受。 小丫，小丫，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了，哪怕是远远的，在你不在的地方爱你。 为什么呢？也许，是我自私吧，我不想小丫看到我现在的样子，那样的苍老，那样的，丑陋。 我说，诺，你就骗到她不能骗的时候为止吧，也许，她会爱让别人，比别我更好的人，那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真的，我希望她会爱上别人，即使知道我不在了，她也不会太过难受吧。 也许我不在了这里了，但我会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爱她。 我真的很自私，我希望我的小丫爱上别人，但我却不愿意她忘了我。 小丫，小丫。我的小丫，如若有来世，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等你。 6 何芽蹲在墓碑前，上面，是一张年轻青面孔，温柔的望着她。碑上刻着一行小字，齐格，1978.2.14——2010.1.11。 她抱着他的日记，对墓碑上的男人微笑着流泪。 有人说，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是你在我面前，我却不能告诉你我爱你。你知道吗，齐格，我最大的痛苦，是我说无数次的爱你，你却再也听不见。 我爱你，可我从未亲口告诉你。 她的脸贴近他的，冰凉冰凉的。 齐诺远远的望着他们，他站了很久。 他仰头，云朵很白，像一个个吹开的棉花糖。
竟花光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
—————————陈奕迅《明年今日》
1.
她愕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4.
2008.2.14
5
2009.7.4
小丫，我的小丫。
齐诺痛苦的扯着头发，他说，格，我不能骗何芽一辈子。为什么你不肯告诉她呢？
我跟诺说，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就告诉她，我爱她，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齐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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