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书生

 
 

    下班回家，还没走进院门就会看到母亲精心照料的那个花台。花台中，那丛五年前从姑姑家移来的牡丹正对着院门。

    母亲给牡丹施以好肥，定时浇水，精心照料。牡丹却只生长着枝叶，直到前年终于第一次开花，只有一朵，孤零零的开得异常艳丽。牡丹之美，的确姿压群芳。

花开一朵本就孤独，偏又遇上几日风雨，比巴掌还大的粉红牡丹几日内落下圈圈被风雨揉碎的花瓣，很快凋萎。凋萎后的牡丹看起来竟是那样的丑陋，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

母亲爱花，养花更是不遗余力。牡丹的娇贵使母亲颇伤心力。

    第二年初春周末回家，看到父亲正满头细汗地帮母亲给牡丹旁边一丛新苗添土。那些深绿泛红的小苗，母亲说是芍药，我不懂花，只知道芍药应是一味中药。母亲有些兴奋地告诉我：牡丹是小姐，芍药是丫鬟，原来牡丹长势不好，是因为没给她请个丫鬟。

    人分贫富，花有贵贱。不知道母亲哪里听到的这样一个新奇的理论，花也要丫鬟侍候。

看看已经有些茂密的牡丹枝叶，再看看牡丹脚边刚添上新土的那丛怯生生的瘦小芍药苗，觉得母亲的话也许有些道理。

牡丹长势良好，芍药也长高了许多。只是芍药还是丫鬟的样子，显得矮小单薄。

去年花开时节，牡丹依然还是孤零零一朵，芍药却花开数朵，花期竟也长过了牡丹。两种花的颜色外形非常相似，只是牡丹的花瓣多层艳丽，芍药的花朵清雅纤细。

一个孤独、张扬、浓艳，一个低调、婉顺、柔雅。母亲的说法似乎没错。

让人疑惑的是，牡丹既然有了“丫鬟”侍候，为什么依然不愿多开几朵花儿。姑姑家里的牡丹可不是这样。莫非是“丫鬟”没尽心尽力？

话说回来，如果母亲“丫鬟”一说如实，牡丹的雍容华贵就多了些依赖和做作，这是我不喜欢的。还是芍药率性而为，自求生存，在小姐的高贵面前，仍然无忧无惧地盛开着自己真实的心情，让我欣赏。

今年牡丹已经打出两个大大的花蕾，一星期过去，仍不愿展露娇容。芍药长得瘦高，安静地守在牡丹小姐身边。我想她是要等小姐梳妆出门露出笑靥后，才会放心地跟上。

    明年春浓时，真希望“小姐”和“丫鬟”都不再寂寞孤独，都能开心地盛开一季的自由和欢畅。不分早晚、不分高低，不分贵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