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已是子夜。

屋外，车子连续不断轰鸣直如稻桶滚滚。窗前探望才知，慌不择店店在高架桥畔。

屋内，木子安之若素鼾生若水起，莞辗转反侧嘤咛不自觉地溢。

今夜，我将预约无眠。

最先让莞参加艺考是因为觉得她形象和语感还可以，播音主持又是个就业率几乎100%的热腾腾香喷喷的专业，她自己也有兴趣。中途请传媒学院的老师进行专业指导才知道，莞的发声方法错误，腹中少丹田之气短时难改是致命伤。鉴于莞从小当惯了“白头翁”，我决定这回还是请她走完全程，中间自然也还抱侥幸的痴妄的。至于图片摄影专业，完全是顺带考的，多半因为我喜欢。

2011.12.23省艺考统考。

2012.2.13浙传媒校考初试。

2012.2.17浙传媒校考复试。

我先前并不清楚艺考是需要这样三番五次地捯饬的，也没想居然会有成千上万的考生，过五关斩六将后的幸存者像PM2.5一样细微（播音主持2万多人录取70人，二百个人里都挑不到1个），也不了解艺考的内容会这么多这么难（我是糊涂的双鱼），待知道——也只是知道罢了。

为了让莞有一次完胜困难的经历，须付出这样的代价：学业受影响、精神受折磨，还可能是无用功。然我至今还是不悔的。每一种苦难都是一种历练。这番经历，至少让莞感知了什么是残酷什么是艰辛什么是毅力什么是坚持，从长远的人生来看，得失孰大？难论。

播音主持，莞省统考通过了，浙传媒校考初试没过，意料之中。图片摄影，有意外的好机缘，莞只备考了两个晚上，却过了校考初试。算应了那栽花插柳的句子吧。

明天，莞将参加图片摄影校考复试。今天白天，木子驱车近4小时，请老师给莞作了最后的辅导。找到考点附近的宾馆后，我又帮她梳理了一遍。准备到晚11点才睡下。

现在，快一小时过去了，莞还在辗转。明明被她爸的鼾声扰到了，却没吱声——这孩子，总是向着她爸。

如果今晚休息不好，后果？

烦躁，急躁，焦躁。。。所有的躁好像都失去了圈禁。

忍不住叫醒木子，让他睡脚后边去。可没过多久，声又起。许是白天开车累了吧。见女儿又在辗转，我只好轻轻地拍木子的腿。鼾声褪了，没几秒，又起。如此反复。而且越睡越沉。我改拍为按，为捏，不是没有纠结的：第二天，他还得开车回去呢。权衡后取中庸：轻鼾免责。好笑的是，有几次，木子还会回应，也轻轻拍拍我，有一次还坐起来，悄声问几点啦，然后再睡，然后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

从晚11点到晨6点，7小时，420分，25200秒，终于在我的守护下滴完。

期间，曾拿出手机想记录些夜突来的组字灵感也打发时间，用被子半挡呢，可刚一打开手机，莞就动了，慌忙不敢。

晨起，看父女俩精神状态都还好，我才彻底松懈下来。

8:20，莞进考场，我和木子在考场周围漫步了几圈，以备意外，一小时后才回到宾馆，本想合会儿眼，却接到了浙大翁教授的午餐邀请，只好出去美发——得顾着木子的体面呵。

理发师的细慢活儿几次让我差点睁着眼睡着。

11:00，莞考完出来，自我感觉良好。尽管这种感觉一点都不靠谱，我们也一时开心。

午餐分外累人，不仅是不惯应酬的关系——实在是想睡呵。幸好还有好几个律师同席，谈的又是重庆的敏感，什么民主法制的又是我喜欢听的，才不至于失礼。

回家的路上，上下眼皮像植了吸铁石，可我总在自动闭合几秒后圆睁。莞睡着了，长长的路只剩木子一人静悄悄地驾驶，寂寞，也不安全，于是时不时地和他聊上两句。

其实，我是愿意把这条杭甬高速称作幸福之路的。它让我们一家人几次有了闲处一起的机会。这人类家庭最寻常的的幸福已经因为教育离我们很遥远了。

几番杭城之行，还将几个场景镌刻进了记忆的画卷：小饭馆庆莞生日、收到朋友们的祝福短信。。。戴着镣铐微笑。

       思绪浮掠之际，到宁波了，已是傍晚。先急急地把孩子送到学校，然后回家把行李扔在门边直接上楼洗漱睡下了。

       只在木子晚上接回莞的时候睁开过眼，一直昏睡，直到第二天傍晚，直到忘记了自己的农历生日，有了后来的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