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二)
个人日记
勇志坚又叫来一辆警车,将林阳一家三口安顿上车。他与孟瑶单独上了一辆车。
三辆警车首尾相连,呼啸着出了小区的大门。
“他们夫妻关系如何?”上了大路后,勇志坚握着方向盘问道。
“还好吧,外人看很和睦,可——”意识到说漏了嘴,孟瑶欲言又止。
“请如实回答,这可能对找出她死亡的原因有所帮助。”
“我不喜欢背后嚼舌头,可——那好吧,”孟瑶在副驾驶上转过脸说,“听说林阳也有个相好的,金银钏不敢告诉家里人,怕家里人骂她当初一意孤行,不听他们劝告委身嫁给林阳。”
“哦?”勇志坚眼睛一亮。
她低着头继续说道,“金银钏家庭条件这么好,而且还时尚漂亮,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花心啊。”
“呵呵,也不尽然吧。”勇志坚笑着话锋一转,“你说她这么好,难道没人追她?她就没有情人?”
孟瑶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面对突然的反问噘着嘴道,“有怎么,切,就许你们男人在外面胡作非为,不许女人——”也许是受了金银钏思想的熏陶,她口无遮拦地说出后感觉不对,立即停止了说话。
“对不起,我——我没有怀疑你闺蜜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你也别往心里去,可能我这是职业病吧,对一切有关联的人,都会产生联想,你别多心。”勇志坚看了她一眼,目视前方,加了一脚油门。
孟瑶没有说话,思维却在飞快地转着,她怕说出真相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他知道她有情人,说不定也会认为自己和她一样。
见孟瑶不再说话,勇志坚挠了下脑袋说:“你也没睡好,等做完笔录,我送你回去再好好睡一觉,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悲伤了,先眯会儿吧。”
做完笔录,勇志坚护送孟瑶回家后赶到了警局,他静下心思考后开始忙碌起来。
下午四点,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会议室里。
“金银钏死亡事件我已大概了解下,尸检报告马上就会拿到,我们先开个会,看看你们刑侦队的水平。下面先请勇队长针对金银钏死亡事件的调查做个简短的汇报。”老局长首先开腔。
“通过对死者手机信息里人员名单进行对比,有几个经常联系的人,我们联系后,暂时没发现可疑之处。”勇志坚环顾四周,顿了顿说道,“开始我怀疑过林阳,他是唯一一个不用破坏门砸窗就能进去的人,笔录完成后,我调查过林阳,今天凌晨两点半,他确实接到医院的电话赶去手术,这些都有证人,所以他没有作案的时间和空间,只好将他放走。另外从指纹技术上分析,更支持了这种判断,那把水果刀上只有金银钏一人的指纹。”
众人赞同地点着头。
勇志坚从会议桌上拿起一个证物袋,指着两个小瓶子说:“这是从现场搜集来的物证,一瓶是安眠药,一瓶是甲硝唑。否定了林阳作案的可能后,我又想到这种自杀式死亡太令人匪夷所思,要说当时她头晕、腹痛难忍,能打电话喊人来陪同去医院,说明她不想死,有求生欲望,那么他就不应该拿刀割腕。故而我又将疑点转移到了这两种药物上。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后,我专门请教了法医,得出的结论是这样,如果这两种药同时服下,理论上是不会产生化学反应,但甲硝唑的副作用可以导致头晕、共济失调和抑郁,大剂量或者治疗时间较长,可能会发生严重的中枢神经系统中毒,而安眠药抑制中枢神经系统,可导致头痛、运动失调、眩晕、忧郁、震颤和神经错乱等不良反应。两种药如果同时服用,那将会增加危险性,甚至死亡。她腹痛难忍的时候应该吃下甲硝唑。既然排除了林阳是凶手,他的笔录可信度就很大,他说死者生前一段时间患过胃炎,所以家里有这种药,她通常酒后失眠,家里也备有安眠药。”
“继续说说你的判断。”老局长目光炯炯地看着勇志坚说。
“虽然两种药物的副作用很多,可她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割腕失血过多死亡。她为何会做出这样一个不和常理的举动,目前还没有结论。”
“嗯,今后我们要锻炼严谨的思维逻辑。”老局长面色凝重地看着几个年轻人,“世事洞明皆学问,平时多积累些生活常识,多看看逻辑推理方面的书籍,不要限制自己思维,大胆地猜测,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要以证据说话,这是我们办案的原则,用证据验证猜测,会提高我们自身的办案能力。不过——”他顿了下提醒道,“刚才说到甲硝唑副作用里有神经错乱,而不是精神错乱,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也就是说,金银钏为何行为怪异地割腕自杀,关键点应该不在这个药物的副作用上。那么她当时遇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最终让她将自己的腕子割开?”
勇志坚暗暗佩服老局长的推理能力,他虽没到现场,但他的提醒很正确,从金银钏扭曲的面部表情看,特别是突出的眼球,似乎隐含着受到某种惊吓的恐怖感。难道她在那一刻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不觉后背冷风嗖嗖,汗毛直竖。
大家议论纷纷,得不出任何结论。
这时,金银钏的尸检报告送来了,老局长示意让勇志坚先看。会议室安静了下来,众人将目光聚集到勇志坚的脸上。
“从胃里检测到的成分看,她血液中酒精浓很高,而且两种药物都吃了,尿液中含有——”勇志坚瞪大了眼睛,停了下来,看了眼大家,众人也都神情紧张地盯着他,“尿液中含有甲基苯丙胺的成分!”
“什么,她还吸毒?”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就对了,这能够解释——为减轻痛苦,她吸食了冰毒,进而产生了幻觉,做出不可理喻的割腕举动。还有个问题,她为何不能自己去就医,而是要等人陪同?说明当时她已经吸食了冰毒,进入了吸毒后的状态,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老局长闪烁着光亮智慧的眸子说道。
“从孟瑶的笔录看,金银钏只单独离开一刻钟,而且是去跳舞,孟瑶单独在洗手间的时间也不长,她不会在公共场所在吸毒,那么一定是在家里,看来我们还是工作不细,毒品和吸毒工具都没找到,疏忽了某些关键的地方。”勇志坚摇摇头遗憾地说,随即又补充道,“请局长放心,我们会再次踏勘现场,保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散会后,勇志坚心情沉重,第一,他悔恨因自己的疏漏造成关键物证没有采集到,第二,他一直隐忍着没在会上说,那就是早晨问孟瑶关于金银钏是否有情人的时候,从她的表情和态度看,他隐隐感觉到这样一个时尚前卫的女人,可能不乏追求者。于是他悄悄查找孟瑶的QQ好友,找到了金银钏,破解了她的密码,得知她与一个男人关系非同一般。这个男人与案件有无关系不重要,可她这种婚外情的行为,孟瑶应该知道,她隐忍着不说,是担心什么?
晚饭前,勇志坚从金银钏家返回警局。
经过认真排查,在她家的马桶水箱里找到了一小袋冰毒和简易的小矿泉水瓶做的吸毒工具。
林阳再次被问询,但他信誓旦旦,矢口否认知道此事。
假设金银钏偷偷吸毒,林阳真不知道,那么她怎么会接触到毒品的?勇志坚想到了她的那些朋友,再次登录了她的QQ。
金银钏是个张扬的女人,她经常在里面晒自己的照片,也有很多不是好友的粉丝捧场。查看日期,知道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更新内容了。
当他逐条查看她私人隐秘日志的时候,一条日志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记载——飘飘欲仙后换来头晕眼花,好难受,不想吃东西,远离!这不正是吸毒后的感觉吗,他立即兴奋起来,看看日志时间是两个月前的某天。难道真的是这一天她开始吸毒了,看来林阳真的没说谎,是她自己偷偷吸毒,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吸毒的后果,勇志坚再度陷入思考。
他想起她的手机,说不定她的死很多人还不知道,也许会有人继续和她联系。
他在档案室拿出那几个证物袋,掏出她的苹果手机,按下开机键。不久,手机的显示屏上出现一条微信提示。他直接点开微信系统,进入她的微信页面。里面更多晒美食,晒服装,晒自己的照片,刚才的微信是一个叫妒火终烧的女人发来的,发送的时间是今天早上,询问她这两天在忙什么,吃的什么营养保健食品,怎么不见晒照片了。从她们的聊天记录看,除了很关心她的生活起居外,就是些羡慕恭维的内容。看样子又是一个粉丝,勇志坚冷笑着摇摇头。
思前想后,他拨通了张副队长的电话,进行了一番部署。
刚放下办公室电话,他的手机响起。
“在忙什么?我这一天感觉很难受压抑,想找个人说说话。”孟瑶说。她很善解人意,知道如果调查结果真的出来,勇志坚肯定会告诉她,所以开始她并不提案件进展的话题。
“我们在忙金银钏的案子,有些收获,见面详细说吧。”
“老地方,常春藤茶吧。”
一路上勇志坚提醒自己,不能冒昧怀疑她和金银钏是一种人,她们虽然是闺蜜,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许有些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千万不能莽撞地问话。
他到的时候,孟瑶已经坐在茶吧里等他了,这地方离她家近,每次约会都是他开车赶来。
“我要了壶菊花茶,你还需要什么?”孟瑶眼睛依然红肿,轻声问道。
“再来份蛋炒饭吧,过了饭点儿没吃晚饭。”他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
“看你忙的,查到什么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抬起头,看着痛失密友的孟瑶憔悴的样子说:“你没有好好休息吧,今天周六也不上班,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也要保重身体。”
“快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吧,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孟瑶泪光点点地催促道。
“据尸检报告判断,是食用了安眠药、甲硝唑与酒精共同作用的结果。”
“哦,那她腕子上的刀口怎么来的,自杀还是他杀?”
“自杀!”
“啊?不可能,她疯了吗,她为什么要自杀,你看她那精神状态,是会自杀的人吗,我想不通!”
“首先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为了办案我私自进入了她的QQ空间——”他没说下去,而是注视着她的反应。
“哦?你们警察太可怕了,呵呵,你这样的做法我能理解,这也是为她负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QQ?”她疑惑地看着他。
“现代高科技手段,”他没提及她,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你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吗,不知道你们好到什么程度,呵呵,我也有好朋友,可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只是保存了那份醇厚的友谊,并没有完全进入到彼此生活,尤其是一些隐私上。”他试探性地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这很正常,她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我也不想进入,也无法进入,”孟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你能这样开通我很高兴,我知道你生活很有规律,生活圈子简单,也很纯情,”他脸色略过一丝羞涩,“我发现她和一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她还——”
“还怎么?”
“还吸毒。”
“啊?疯了!”她掩饰不住惊讶,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她有情人的事情我知道,当时没敢告诉你,因为怕你怀疑我不是好女人。”她地低下头,注视着桌上的茶杯。
“你们是闺蜜,但这不能代表你就是那样的人,正是因为她吸毒,最终害死了自己。”望着她疑惑的目光,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来回顾下整个事件的过程,林阳离开后,她先吃下安眠药准备休息,后来腹痛难忍,又吃下甲硝唑,仍不见效果,为了减轻痛苦,她想起了家里隐藏的冰毒,没想到吸食后产生了幻觉,做出了割腕的异常举动。吸毒后的幻觉很恐怖,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会产生各种幻象。”
听完后孟瑶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勇志坚刚吃完蛋炒饭,身上的手机响起。
“按照你的部署,两路人马都各就各位了。”张副队长在电话里说。
“好,等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双手一摊,冲着孟瑶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真是抱歉,我先走了,有什么突破,我会告诉你的,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
四
勇志坚部署了两队人马,第一队是守在金银钏家楼下,因为林阳仍然不能排除隐藏毒品的嫌疑,第二队是内勤,用她的QQ和手机,联系任何觉得可疑的人。
他先驱车赶到了张副队长所在的第一队人马处,交代了密切注意林阳的举动,实施24小时蹲守、跟踪,不可疏忽大意。交代完后他又驱车返回局里,参与了内勤队的“钓鱼”行动。
他首先想到的是金银钏私密相册里的神秘男人。通过公安网内部证件照片的对比,从三个人中最终锁定了一个人,叫庞广达,今年39岁,某广告公司的经纪人。查询金银钏的手机通讯录,找到了一个显示叫达哥的号码。
勇志坚用金银钏的手机以她的口吻给达哥发了条短信,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试探性地说:“达哥,你在哪里?想和你见个面!”
三分钟后,收到了回复:“我现在深圳,明天晚上回来,想你,再联系。”
勇志坚立刻和深圳警方联系,请他们协助帮忙,从深圳航空公司售票系统确认了庞广达返程的班机号,只等他落地后实施抓捕。
当夜的一队人马没有任何消息。二队中约出来两个男人,经过审问,都承认自己对金银钏有男人的想法,问及毒品问题,都说不知道她吸毒,没有突破性进展,只得暂时放人,实施跟踪处理。
第二天下午五点,深圳警方通知勇志坚,庞广达已经登机。经过部署,晚上八点半将刚下飞机的庞广达从停机坪带走。
审讯室里,开始还抵赖的庞广达,得知金银钏已经死亡,抑制不住悲伤,精神彻底崩溃。他承认和她是情人关系,并称毒品是他提供的。他知道最近几个月来,金银钏总是无缘无故肚子疼,为了减少她的痛苦,他想到了毒品。根据他提供的毒品来源,一举抓获一个小型贩毒团伙,这是后话。
挖出了毒品来源,算是对金银钏案件的一个了结,也洗清了林阳身上隐藏毒品的疑点,为了保险起见,勇志坚暂时没有取消对他的跟踪。
三天后,勇志坚陪同孟瑶参加了金银钏的火化葬礼。在此过程中他注意到金银钏的父亲金海波对女婿林阳的态度依然粗暴,这也难怪,那天不是林阳出诊离开,她被及时送到医院也不会死。
正当一队人马准备收队的时候,发现参加完葬礼的林阳没回家,也没去医院,他先去了一家汽车4S店,之后去了一个如家快捷酒店。勇志坚接到汇报后立即让他们跟踪,自己在幕后指挥。
林阳没去吃饭而是直接去了房间,显然有人提前开好了房间,他逗留了三个多小时后离开酒店。通过调取酒店录像和房卡登记,一个叫吴媛的女人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经过调查她是市里另外一个三甲医院的内科医生,到现在单身一人,住在医院集体宿舍一个单间里。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孟瑶所说的林阳的情人?勇志坚陷入思考。本来金银钏死亡结论已经出来,林阳不是凶手,他没有涉及到毒品,对他有情人一事,虽然有点不可理喻,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不便多管。出于职业本能,他还是进行了取证。
当天晚上,他把孟瑶约出来共进了晚餐,让她节哀顺变,早日走出失去闺蜜的阴影。后来他又谈到了林阳会见吴媛的事情。
“当初是金银钏先发现了林阳有外遇,吵架后,为了报复他,自己也开始在外面找人,看来不和谐的婚姻能改变一个人,甚至毁掉一个家庭。”孟瑶感慨地说。
“按照他们的职业和家里丰厚的条件,令多少人艳羡,唉——”他欲言又止。
“其实,他们的婚姻也不像外人看的那么好,林阳虽然娶了富家千金金银钏,可她父亲一向不喜欢他,还说今后生孩子要姓金呢。”孟瑶看了眼吃惊的勇志坚继续说,“别看老头子家产上亿,可为人也很苛刻,结婚的时候就陪送了现在林阳开的那辆车,房子是林阳自己买的,结婚三年后,才开始将财产慢慢转到金银钏的名下。”
“孩子姓金?那岂不是成了上门女婿了,呵呵,这么说林阳过的并不舒心,也可能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没要孩子。”
“现在这个社会怎么了,”勇志坚感慨地说道,“他们这个家庭,夫妻双方貌合神离彼此不贞,归根结底金银钏还是间接死在了自己情人的手里。”
“谁说不是呢,现在物质条件丰富了,可人们的思想道德却越来越贫困了,道德滑坡、利欲熏心,各种诱惑的充斥让多少人迷失了双眼。”孟瑶感叹道。
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远处几道蓝色的闪电过后,传来轰隆隆沉闷的雷声。一阵疾风后,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餐厅的玻璃,在路灯的映衬下,马路上升起一层薄薄的烟雾,行人们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阻隔在路上,纷纷在雨中寻找躲避的地方。
“最近雾霾很重,但愿这场雨能带来短暂的好空气。”望着窗外的雨,勇志坚喃喃地说道。
“忙了几天了,今晚你能好好休息了。”
“叮铃铃,叮铃铃……”勇志坚的电话响起。
“这个张副队,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他说让我请大家宵夜呢。”他向孟瑶解释道。
“报告队长,一小时前,城北快车道发生一起车祸,核实身份后确认死者是林阳!”
“什么?林阳死了!”勇志坚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交警那边是怎么说的?”
“现场没有任何刹车迹象,直接追尾了一辆混凝土搅拌车。”
“没有刹车?这种行为很可疑,立即通知交警对车辆进行封存。我马上过去。”
看着一脸惊讶的孟瑶,他留下五十元钱,让她雨后自己打车回去,出门后他转身消失在滂沱的大雨里。
交警大队事故车辆暂存仓库里,林阳的那辆事故车的车头已经基本不存在了,前挡风玻璃沾满血迹,全部碎掉,驾驶席一侧的车门完全变形,弹出的安全气囊上血迹斑斑。
“事故路段是城市快车道,按照碰撞程度推测,当时车速应该在100公里每小时,”办理事故的交警说,“虽然当时天气阴沉,下午时段可见度还是不错,这么大的混凝土搅拌车,他不可能看不到,奇怪的是马路上居然没有刹车痕迹。而且还是在驾驶员一侧碰撞,难道是自杀?”
“有没有可能刹车系统失灵?”勇志坚问道。
“有这种可能,但你们的人说,死者上午去过4S店。难道你的意思是4S店做了手脚?”交警反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这个需要进一步调查,死者的手机找到了吗?”
“在死者的包里,没有损坏,还能继续使用。”
“我想先将事故车辆拖到我们局里,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勇志坚说。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还没到多雨防涝的季节,这样的暴雨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从交警大队回来的路上,勇志坚一直在思考,林阳开这么快真的是自杀吗?金银钏死了,他们都有情人,这样他或许能名正言顺的和情人发展了,他没有必要自杀,那么他驾车要去哪里?这条路与他上班的医院是条南辕北辙的路线,他不应该是去城南上班,那么他要见什么人?想到这里,他联想到了吴媛。
回到警局,他首先吩咐张副队长明天派人一早去汽车4S店去调查下,并派人去殡仪馆将林阳的遗物收集齐全。
之后,他立刻着手林阳手机信息方面的调查。调出这几天来和林阳联系的所有号码,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最近频繁出现的号码,经过查询确定了这是吴媛的号码。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的微信里面,有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网名——妒火终烧,难道她就是那个金银钏的粉丝?核实头像和号码,确认是同一人。
看来是要见见吴媛了,勇志坚心里想。思考了片刻,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好,我是刑侦队的勇志坚,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下午五点十分左右,林阳在车祸中丧生。”
“什么?他死了?”电话里吴媛先是一惊,之后就沉闷不语了。
“我想找你了解些情况。”
“难道他的死,你们怀疑我?我能知道什么,我不过和他是研究生时候的同学,之后,他出国读博,前几天他妻子去世,心里难过,想找个人说说话,就想到了我,对了,你们怎么找到了我的,从哪里知道了我的号码?”
勇志坚没有正面回答,接着说,“我想请你到警局来了解些——”
“到警局干嘛,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拿我当罪犯看待。”话音未落,吴媛打断他的话,气愤地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怎么找到你的吗?我们知道的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不来,我们依然会找到你。”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显然是在思考到底该不该来,她不想让警察找上门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单位人知道好,沉默了片刻她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们找个茶社,我不想让你们像个罪犯一样审问。”
四十分钟后,勇志坚见到了吴媛。一件咖啡色的薄风衣下,难以掩饰她妙曼的身姿,栗色的中长卷发下,一张粉白的瓜子脸,鼻梁上架着一副紫色镜架,樱桃小嘴,嘴唇很薄,浑身散发着一种冷艳的气息。
“很抱歉,这么晚叫你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必兜圈子,说,你想知道什么?”吴媛冰冷的态度,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吃惊。
“林阳生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你打来的,我想知道他要去哪里?”
“笑话,这我怎么知道。难道你们警察整天就想知道别人的私生活?我们的谈话,你不会也录音了吧”吴媛白了一眼勇志坚不屑地说。
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认识林阳的妻子金银钏吗?”
“我凭什么要认识她,林阳结婚的时候也没喊我参加他的婚礼。”
面对吴媛极不配合的态度,他沉默了几秒钟,从公文袋里拿出两张照片递了过去,一张是林阳的,一张是吴媛的,这是今天下午在如家快捷酒店的监控录像里拍下来的。
吴媛看过照片,脸上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
“你们还真能干,私下里做了不少功课。不错,我和林阳是情侣关系,但他的死和我有关系吗?”
“也许是他刚刚死了妻子,心情不好才发生车祸。”
“哼哼,他的死和我没关系,那个金银钏也许早就该死了,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立刻停住了说话。
勇志坚盯着她的眼睛,她慌忙低下了头,“对不起,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既然我和林阳有这层关系,我恨他老婆,这也不为过。”她赶紧为自己刚才的言语做了解释。
“这么说,你还是见过金银钏。”
“见过又怎么样,看她那身打扮就不是正经女人。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就不奉陪了,先告辞了。”说着她站起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勇志坚没有阻拦,他的思维还在高速飞转着。这个女人很难对付,她知道林阳死了,在他面前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情绪,对林阳的死,只字不提,开始不提能理解,这是为了要撇清和林阳的关系,那么后来看过酒店的照片,她既然已经承认了他们是情人关系,也同样不去关心车祸的事情,这种控制情绪的能力让他很惊讶,难道林阳的情感寄托错了人?
她刚刚说金银钏不是好女人,在微信里她可是金银钏的铁杆儿粉丝,难道在微信里,都是她故意伪装出来的关心?她的内心其实是憎恨金银钏的,这个从她刚才的表情中能读懂,那么她为何要故意伪装呢?她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勇志坚无法回答,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立即拨通了在外面等候的张副队长的电话,让他跟踪吴媛,派人监视她最近的行踪。
半个小时后跟踪吴媛的人传来消息,说她独自驾车离开了市区,现在正在通往市辖某县的高速上,勇志坚吩咐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跟踪。
一个半小时后,他再次接到关于吴媛的消息,说她到达该县城,消失在某小区的一幢楼里。不久她怀抱着一个小孩从楼里下来,目前正在回市区的高速上。
在调查吴媛身份时,勇志坚从她所在的医院了解到她并没结过婚,孩子是谁的呢?她为何深夜匆匆忙忙接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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