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空”与“空旷”

个人日记

          
                       ——赏读李霖先生诗兼与韩耀庭先生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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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偶然在“星星岛”上,看到李霖先生写的一首小诗,作者通过春季赏花时的几个片段景物描写,引出对禅理的深度思考,带给读者的同样是对生活、对世界的一种思索.我对这类诗很感兴趣,因而就自己阅读心得,随意写了几句感受。其中谈到佛家主旨在于“空”,作者期盼“空旷”即是对“空”的一种感受。次日晨,见韩耀庭先生群中留言,意思是“空”与“空旷”不一样,似有诘问之意,(韩耀庭先生的原话记不清了,但主要意思应该是这样)。昨晚无事,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命题以及李霖的诗,原诗也记不清了,仅就记忆中的主旨而言,或许是我的表述欠精准,但从观点而言,是正确的。因此,再详细谈谈我的认识,与韩耀庭先生商榷。
    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心即世界、心即宇宙。释家修行不仅重视外在的行善积德,打坐唱经、以及五戒十善,更重视练意练心,关照内心,清净六根,以达到四大皆空。地、水、火、风作为其对世界元素的认知,基本囊括了构成大千世界、万象缤纷的要素。“空”是真正的心“空”,既非万物皆死,也非心如槁灰。六祖法师在年轻时期著名的悟道,即可成为有力佐证:非风动、非旗动、乃是心动。由此偈语而奠定了法师承继师钵,广大禅宗的基础。李霖诗中,作者独坐山岗,俯瞰坡谷,眼中所见,即是杏花遍野,素雅洁白,可谓满眼皆是景物。而作者内心企盼的“空旷”,显然是一种深层次的意识流动。“象由心生”,当心境处于空的状态时,眼前的景物自是杳无影踪,消弥无形。仔细品读这句诗,作者此际并未真切地感到“空旷”而是在“企盼”,这充分表明作者正处于一种心境的追求过程。这种空旷不等于空,但却是在空的召唤下的一种对物象的感知。因此,他们之间的联系是紧密的,是属于辨证法中的物质与意识的辨证关系,或者也可说是释家的因果关系。不能由此而断定作者深具“慧根”,但起码我们知晓这是一种禅思体悟。
    其次,从诗的艺术性来说,无论是古典性的格律诗,还是自由体新诗,都是十分注重写作表述上的虚实相结合的。读这首小诗的几节,整首呈现的意象其实很少,也很明晰,但作者笔墨重心不在景物的描述上,而是应用“兴”的手法,着重于心灵的思考。这种思考凝聚在一个焦点上——“禅”。我国古代禅诗丰富多彩,几乎所有的大诗人都有精妙的禅诗。以说理见长的宋诗,就有很多发人深思的禅诗,苏东坡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之一。这类诗因其思考性、理论性、哲理性较强,与人们的现实生活又如此贴近,且具有高超的艺术性,因而流传久远,广泛受到人们的喜爱。禅,本就是佛理与生活高度结合的产物。以诗歌的语言来表现之,更符合人们的审美需求。从读者的角度看,
这首诗所表现的意象也许并不一定是实景,或许是实景与想象结合产生的也未可知。只要呈现给读者的是一种符合逻辑的美,是一种能为主题升华、自然起的“物”即可。从这个角度看,作者所企盼的空旷,在引导读者思绪的基础上,放眼云天,直欲穿过所有的眼前之象,带人进入一种超然的“空”之境界,这种“空旷”不就是“空”在特定时刻所感知到的意识吗?任何理念都绝非虚浮、飘渺的,而是在特定环境下,能让人感知的。释家之“空”此际所表现的就是眼前的“空旷”。同样,道家之“道”,在老子即为“本源”, 在庄子即为“齐物”,在后世即为“天人合一”。
    其三,空是“形而上”之泛称,“空旷”则是唯物主义的写实,这种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空,是意识作用的结果。“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即是心空,而非物空。苏轼《试笔自书》中曾语:“岂知俯仰之间,有方轨八达之路乎!”无论身处水天无极之南海,还是山川佳美之杭州,穷通富达,自有定数,一切都在空的境界中,自会超然达观。而这种空,又非虚妄之空,总要在生活中有所体现。在本诗中,有物若无之“空旷”即为体现。
    杜牧云:“景物登临闲始见”,此时之闲,当是抛开凡尘俗务、万事不萦怀之意;此地之闲,当是身处高地,纵目远望,四野空寂之闲。仔细咀嚼,诗中其实还暗含天地渺渺一孤鸿之意。我们不妨把此句稍改几字变为:“景物触心禅始见”,只有外界物象触动内心的灵魂,引发思考,禅理就会慢慢体现。品读李霖的这首诗,或可发现这一规律。古人说文章之道在于“随物赋形”,诗歌何尝不是这样!“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即是顺从自然之意。我想领悟禅理也当如是,这种顿悟存在于对自然,对人生不经意的现实思悟中,绝非一时一刻穷心尽力所能达到的。
    因此,这首诗从春天花色中,以不同形态去领悟禅说,可谓深得此道。这也是我对此诗感兴趣的缘故。作诗,“功夫在诗外”。其实,赏诗也是如此,诗歌之外带给人的思索才更值得珍视。

     












文章评论

阿果

是老师赏析的啊,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