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丑寅卯(小说五)

个人日记

         在生产队里,我爸是个门外汉。你看他搞机器设备有一套。可是农村那编筐窝篓,扶犁耙地,扬场堆垛的事,我爸干得就没有那些穿抿裆裤的纯庄稼汉华腾顺眼了,是现学现卖的,也够他呛了。

于三洋还有于小洋象一根臭尾巴一样,没趣地跟在我的后面,我没稀理他们。

我只是和刘二利,王长锁、大乐子他们嬉笑颜开。我们争着谈论前几天看的电影《侦察兵》里的情节,还指着对方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蹦着高地骂人:马逼,你们太马逼了!(其实是,那是一冒充国军军官的侦察员在训斥国军士兵,麻痹,你们太麻痹了!)

到了学校,我没含糊就把大字报交给老师了。我想一定没问题,是孙红梅给我写的还能不过关?

果然,赵彩云老师把那两张黄烧纸摊开来看。完了说,行了,那有浆子,拿到外面的专栏贴上吧。

过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全校召开批林批孔大会,大连鬓胡子谭主任上台讲话,他活灵活现地讲孔老二怎样满嘴讲“仁义”,肚子里藏诡计的,讲到林彪时,他说他早就看他不象好人了。末了,他突然瞪圆了眼睛,举起拳头,振臂高呼:打倒孔老二!打倒反革命野心家林秃子!他太突然太愤怒了,给我们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我们谁呢?各班的干部也上去发言,口诛笔伐,声讨林彪孔老二。

上午只上了一节语文课,学习课文《英雄战士刘学宝》,课文中有一句“刘学宝失去了宝贵的左手”,我们班有个同学叫傅宝贵,平时老实巴交的。轮到我同桌白树海朗读课文,他就故意读成“刘学宝失去了傅宝贵的左手”,全班人哄堂大笑。傅宝贵那蔫货还哭了。

赵彩云老师气坏了,扯着白树海的胳膊往前边拽,让他上前边站着去。白树海双手抱住课桌不松手,象拔河一样。

我只好用臂肘压住课桌,不然课桌还有我的课本也要被拖到前边去了。

最后,白树海被赵彩云老师留在学校,下午不能回家了。活该,他也是自作自受。

星期三是半天,下午不上课。

平常日子,学校也经常不上课,学生要么参加阶级斗争,要么就学工学农学军。

农村孩子学工学军没那条件,我们只好学农务农了。除了在学校种过“五·七”田,还种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发明的“丰产坑”,就是到山上荒坡地挖一个个四方坑,坑里的每个角都种上一棵苞米,结果劲没少费,长出的苞米秸杆都没有孩子的手指粗,更别说结穗了。老杨头边骂扯王八犊子,边把牛赶进去放牛了。

所以,学生没事就都到队里上班,帮家里挣点工分,那是很正常的事。我们从三年级开始,只要是半天或星期天我们都去上班,大人一天挣十二分,我是四五分开始挣起的。

生产队的社员是分三六九等的,上班分配的农活也不一样。往往队长、会计、出纳员家的老婆孩子是可以得到优待的,是第一世界;队里的大户人家,且势力强硬的是第二世界,可以保证利益分配时不吃亏;单门独户的,又没有什么靠山的是第三世界,往往是弱势群体,吃亏受累的事是少不了的。队长是生产队的土皇帝,说一不二的。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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