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中寒

这已是N年前的事了。

鄂西北某矿区探矿技术干部探亲，矿区向大队部要人顶岗，领导便找我谈话，要我去临时顶替一段时间。我无话可说，带上必要的用具就起程了。花了两天时间，到达矿区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因为无事，就站在高处扫视与眺望头天不曾留意的景色。

虽然已经过完春节，天气还比较寒冷，但满眼青秀。浓密的松树林，绿绿的麦地，纯洁透底的山溪水，老态的村落和残缺的旧寨门，呈现出一种古朴的美。

                矿区司务长见我在欣赏晨景，打着招呼走近来与我闲聊。

“我有三条当地新闻，想不想听？”熟人熟事，打过招呼，问候了几句，他便问我。

“好哇！”我很兴奋。

“第一条：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拥有两个丈夫，他们同吃一锅饭，同住一间屋，年轻的男人只有二十多岁，年长的四十多岁，小男人还称大男人为‘叔’。”

“啊！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事？”我立刻感觉这消息很新鲜。

“这里是世外桃园，与时代关系不大。你有空可以去考察考察，他们就住在水泵房附近那所孤屋里。你看，就是溪水拐弯的那个地方。”

“那女人这么有魅力，漂亮吗？”我看到了那所房子，并看到有人在活动。那是昨天刚到时就看到了的孤屋，只是不知道有这样让我感觉意外的故事。

“反正是一个女人，在这里只要是女人就能吸引男人。”司务长笑着摇了摇头。

“有孩子吗？”

“没有。”

“也许这就是问题的根源。在农村，传宗接代高于一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是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其实我也没把握。

“第二条新闻：钻机附近有几户人家，其中一户没有女主人，只有父女俩相依为命，孤男寡女长年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终于睡到了一个床上。女儿第一次怀孕生产时，不知为什么，父亲要女儿辨认婴儿的性别，是男孩就弄死，是女孩就留着。后来证实生的是女孩，他们就想留着奍大。可能是由于近亲繁殖，婴儿来到人世才几天就很无辜很无奈地走了。后来，女儿再次怀孕，这次未待孩子出世，女儿就嫁给了她的表哥。”

“她的表哥要她吗？”

“山里男人嘛，找不到好女人，差的也只好将就。”

父女乱伦是一个很重复的故事，古今中外都有，很广泛，还很流行。这种流行与《圣经》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只知道《圣经》中的神对于乱伦其实是很宽容的。例如，罗得与他的两个女儿通奸，神不仅不处罚他们，反而安排他们所生的两个儿子分别作了摩押人和亚扪人的始祖。

“第三条新闻。”司务长稍稍停顿了一下，说：“第三条新闻发生在下首村子里。一男子因为家里穷，三十好几没找到老婆，没有老婆他不责备自己无能，却怪母亲不尽力，他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就将他的妈强奸了。”

“畜牲不如。这也没人管？”我不得不皱眉头了。对此种乱伦行为，我不称“畜牲”而称“畜牲不如”，是因为据我所知，畜牲中尚有羞于此行者。例如，曾经有良种马，无论如何鞭打，绝不淫母。有人蒙住两匹有母子关系的良种马的双眼，以欺骗的手段使其交配，以谋取优质后代。两马察觉后，悲愤和震怒交织，凄烈的长啸震撼人心，它们奋力挣断缰绳，带着绝望和痛苦各奔东西，果断而没有任何留念，悲壮地跳崖或落涧而死。何况于万物之灵的人？

“这里还很落后，发生这些事其实很正常。”司务长表情很平静。

“我发现这里还在与贫穷、闭塞和落后相伴，外面的世界没有给这里带来明显的变化。”我说出自己的感觉。

“分田分地分农具，干完了活就在家里呆着，交通闭塞天高皇帝远不知道现在是大干快上发家致富的大好时机。”司务长扫视了一下村庄，接着说：“也有出外找事做的，但目前还看不出明显的成就。”

“时间可能短了点。再过几年，他们就会明白该做什么，怎么去做了。”我说。

“但愿我们是杞人忧天。”司务长表现出了一种无奈。

后来，我曾企图近距离地考查那一女二夫的生活状况，因为是一条孤路，怕引起怀疑，不敢太靠近。但可以看出那女人其实很丑，是个“三心”级人物（看着恶心，出门放心，想起来伤心），但她很有权威。考查时，两个男人都在干活，而女人向年长的男人喝斥着什么，年长男人则一声不吭。司务长告诉我，那女人比较喜欢年青的男人。

许多年过去了，不知那个矿区现如今是什么样子。自从那次代岗后，我没再去过那里。

当年听到三条新闻时，想到的是贫穷与落后。现如今人们富了，在网上搜搜，一些人还在重复着曾经的故事。为什么？我有点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