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梦想

        一转眼，到了他们上学的年龄，他们俩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同一个老师。当然，这个学校依然是坐落在大山的怀抱，周围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玲上学的第一天，奶奶早早就起了床，把早饭煮好，把猪食备好，玲起床后，奶奶像变魔术似地拿出一个小小的，旧旧的帆布口袋，还是单肩的那种，里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奶奶把口袋递给玲，玲知道，那是她的书包，而且这个书包还是当年爸爸用过的，虽然破旧了点，但特别结实耐用，而且细心的奶奶早就把书包洗得干干净净的，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重庆肥皂的味道呢。玲笑眯眯地接过书包，抑制不住内心地兴奋。爷爷也换上一身特别干净整齐的衣服，因为今天，爸爸妈妈要下地干活，能送玲上学的，只有爷爷，而且，这待遇不是天天有，哪怕他们家离学校有五六里远，路的四周全是小树林，没有一截是平路，还要过一条小河，而这条路，玲必须独立每天往返两次，且一走就是八年。
        玲的上学路上，永远不会有强的身影，她最喜欢的，就是和红走在一起。红与他们同龄，两家离得很近，上学时，红在坝子里吼一声，玲就能听见，玲会把剩下的饭三两口刨完，嘴也不擦，拎起书包，就冲出去了。因为这层关系，红成了玲最要好的朋友，她们永远是走在一起，玩在一起，像穿了连裆裤一般形影不离。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玲虽然读了一学期的书，但由于年龄小，班上的同学多，而家里也不是特别重视，所以，有时候也会迷糊，搞不清楚状况。玲和红的上学途中，要经过一块油菜花地，而这块油菜花地离他们家不到两里路。那天，不知是因为他们走累了还是别的原因，玲突然对红提议，我们今天别去学校了，我们就在这儿学习吧。红当然是响应玲的号召，于是，两个表现一向可靠的孩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背着书包钻在油菜花的深处去了，还把书包放下，取出里边的书本，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孩子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也没有多少智慧和心机可言，半个小时过去后，玲突然觉得今天到了放学时间了，然后提议回家，得到了红的大力支持，于是，两个小朋友背着书包，离开了金黄金黄的菜花地，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地回家了。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手机，即便孩子缺席了，家长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候内掌握讯息的，但她们回家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点儿，被玲的父亲看出了端倪，玲爸是特别心疼孩子的，但他对玲是寄予着厚望，孩子这么小就干起了逃学的勾当，他是万万不能忍受的。抱着祖祖辈辈黄荆棍下出好人的理念，玲爸也整来了一根黄荆棍，在玲的眼前一晃一晃的。玲从小到大，虽然家里的日子穷，但也是在大人们的万般呵护下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父亲的棍子还没有打在身上，她便哇哇大哭起来，玲妈老实，虽然心疼女儿，但也只有在角落里边悄悄抹眼泪的份儿，玲爸把棍子高高地举起，玲的哭声突然停止了，她睁大眼睛瞪着自己的爸爸，爸爸的棍子还没落在她身上，只见他突然把棍子一扔，转身又去忙活儿去了。虽然玲没有尝到被打的滋味，但也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此，和红一道老老实实地上学，放学，从来没有闪失过一次。
        在玲小时候的记忆中，最好吃的，能够和小伙伴一起分享地，是自己妈妈腌的咸菜。那咸菜是卷心白菜的杆，剥了皮，丢在泡菜坛泡上一个月以上，再抓出来吃的，吃的时候，相当脆，相当细腻，在泡菜中口感算上乘的。玲吃饭的时候，偷偷放了一截进自己的荷包，因为她吃过红的粑粑，吃过红的桃子，玲虽然小，但还是懂得要礼尚往来的，于是这截泡菜便是她要和红分享的东西了。上学路上的小伙伴越来越多了，除了红，还有其他同学，今天玲可是办招待的人，说话相当的硬气，四个小伙伴在一起分一截短短的咸菜，没有小刀，怎么办呢？玲用指甲，费力地，尽量把咸菜分得平均一点儿，分好后，一人递了一点儿，大家伙儿迫不及待地把泡菜放起自己的嘴里，的确，咸咸的，脆脆的，蛮好吃的。他们还舍不得一口吞下去，用牙切了点下来，然后用舌头把之在嘴巴里顶来顶去的，好让咸味在舌头上的感觉保持得更持久一点儿。就那么短短的一咸菜，四个小伙伴分享，硬是被他们吃到了学校。那滋味，跟我们现在吃肯德鸡的感觉差不多。
        强是不屑跟他们一起分享咸菜的，强喜欢穿白衬衣，这种白衬衣有两个胸兜，强经常把零用钱对折得整整齐齐后，放在衣兜里边，还故意让钱露一截出来。兜里最初装的是一毛钱，后来是两毛，五毛，一元，五元，十元。要知道，那个年代，一毛钱也可以买好多东西的，如果是那种夹心饼干，最初一毛钱可以买胀鼓鼓的两荷包。所以，强在玲他们心目中一直都是富人。跟强走得近的那帮人，经常为了得到强的一点儿小恩小惠，而卖力地讨好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