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

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去我乡的班车，多是去冷江方向的车，等得有些焦灼，我说打的算了吧。父亲知道我不是土豪，说不用，班车会来的。我也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够土豪一下的只有时间，最缺的是钱，所以也没坚持，继续等待。

其时，天阴沉着脸，要死不活的飘着毛雨。前几天都晴朗着，这大过年的它却下雨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管你什么节日也好，出行也罢，我行我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终于等到了要经我乡的班车，一上车，那卖票的阿嫂就说新年好，然后招呼大家抓瓜子吃。我抓了一把，然后问今天收多少钱。

十元一个，是平时的三倍多。大过年的，贵得有理由。同往年一样，路上有几处挂红绸拜年的，说是道喜拜年，其实就同送财神一样是乞讨，是强乞强讨，很让人讨厌的，真佩服他们的脸皮。

下车时，雨稍微有点大，我脱下外衣罩着头快行，也许是上天知道我羞怯，特意下点雨，给我以蒙脸回家的方便，上天知我，感谢上天。

至家，儿女正与人围桌打麻将，我说：新年好，赢了多少钱？我说要不要给红包啊。女儿说当然要。给了他二人百元每人，他们欣然接了。

儿子埋怨我没从街上买炮回来，说院落里的炮质量不好。我说差不多的。我乡以前风俗，大凡有人死去，院子里的人来年春节要打着锣，敲着鼓，吹着唢呐，甚至舞着龙去坟地拜年的。后来特改革易俗，改为去没灵位的故者堂屋烧纸点香叩拜了事。而现在已取消集体去拜年的形式了。

但作为亲友是每家必须代表去拜年的。其实所谓拜新年，现在差不多流于一种意思，俗称去放挂炮，放了炮，人到了，也就礼意来了，说声新年好，孝者给包烟，说声意思太好了，喝杯茶，寒喧二句了事。我二伯父是去年死的，所以此次必来放炮作揖的了。

其时雨又大了点，父亲打着伞，儿子打着伞，我以衣罩头，拿着炮去，儿子急着要我打伞，说淋雨不好，何况昨夜燃放了那么多烟花爆竹，污染严重。我说老爸身体好，没那么娇气，没什么的。他急道：还说你懂科学，那么顽固不听劝。

拜完新年回来，儿女知道我无所适适，就说：大姐姐他们都回来了，你去他们那儿玩吧，去和他们谈评，去和他们说说大道理吧。他们所说的大姐姐他们即堂兄的儿女，正攻读硕博。他意思是我高谈阔论，唯有大姐姐那样有文化有思想的人才与我有共同话题，才能聊下去，意思是指我太高深脱俗，已与俗世格格不入矣。

知我者，儿女也。


去给三娘拜了年，孝敬了一百元钱。她还客气，说不用，说她有钱。我说知道你有钱，但这是我的心意，手里有钱好。儿子所指的大姐姐兄弟姐妹已与我多年没见，往年总会对他们滔滔不绝的卖弄，听他们夸我思想高深，见识卓绝而洋洋得意。这次面对他们，发觉自己已没有了高谈阔论卖弄的雅兴！只是简单的寒喧几句，便甚觉无趣而离去。

至家，儿子大奇：就回来了？没见到大姐姐？我说见到了。他说：怎么就回来了呢，怎么不与她们聊聊大道理呢，难道你们之间也没话聊了吗？儿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我这些年心灰意冷，触景伤情，已提不起深谈的欲望了！

儿子见我坐立不安无聊无趣无兴致，就说去睡一会吧。

躺在床上，浓浓的忧郁缠绕着我，浑身不自在。


给坡发了短信，告诉他我回来了。与坡到付满满家坐定，天南海北闲扯。

吃过饭，我便找到父亲，说早点走吧。父亲正与人打着麻将，手气正好，说你还到处玩下再一起走吧。

至坡父家，坡已上床休息，见我至，便起床。我说有兴致到处走走不。

他说先看看你的老屋吧。肃立百年老屋前，不胜唏嘘。

边走边聊，边看边忆，感慨时间的飞逝，感叹世事之变幻，沧海桑田，不可思议，然而实实在在的人是物非。山间宽阔的路已黄草杂横，塘已被挖得面目全非，我家那二块高产旱地显得比以前缩小了十倍，满是萧黄的茅草，我所栽种的杉树几经大火，只余几株残根发的杉枝显示生机，证明确实是曾经把这二块高产地全栽上了杉树的。

这二块地每年要产好几千斤红薯，几百斤麦子，极高产，每年要产供养我家几个月的粮食，要产几个月的猪饲料，这二块于我家是有大恩的，是我家的福地。但现在哪还有半点当年的样子？

也是在这山地附近见到了多年没见了的火棘果。

上山，下山，回来时，见妹妹一家已至。外甥女天天嚷 着要来这里和儿时的朋友会会，她正与她们打麻将，扬言要玩个通宵！快乐是他们的，无聊、惆怅是独属于我的！

我希望速速离去，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班车。


终于来了一出租车，我们坐上。


到妹妹家，心平复了，上网看书。

本来打算初二去舅父家，妹妹说冷水江的妹要来，推迟一下去渣渡！与他们吃过饭，他们玩麻将，我睡觉上网。

初三去舅父舅母家拜年。

同样是在人民路等车，不过车比那天来得要早点。至渣渡十五元。渣渡至北矿的车不见，于是上了去宴家的车，车已满，司机与买票的却不见。后来我才把他们叫来了。

下车，离舅父家大约三里的样子，步行而至。给予二个舅妈各二百元，没有买礼品。

到那里便想迅速逃离，因为他们也老是说我忌讳的话题。

终于逃至涟源，还是除了睡觉就是上网。

初四，去给姑父拜年，与妹妹夫妇一起去的。

妹夫说请我们去K歌，家人而已。可因我的儿女没时间来参加而取消，可见我的儿女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其它亲友便不去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