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杂记

个人日记

       给母亲打电话时,母亲照例是在打扑克。

    其实,开始的时候,村里组织了文艺队,母亲每天晚上都去参与排练节目,即使偶尔没节目排了,也会跟着其他人去跳一下舞。那些日子,给母亲打电话,总会听到母亲说“排练节目,跳舞”语气里便夹带着笑声。这也应该是母亲找到的可让自已开心的活动吧。我便安心,这些活动对老人来说,都是好事——既可以精神上有寄托,又可以活动筋骨,所以,我们也从来没有过问母亲究竟是排什么节目,又或者排得怎么样,至于有没有获奖,有没有钱之类的,就更不在意。只要母亲开心,对身体有益,就是好事。(当然,也许母亲还是在意的。母亲说过村里排练的节目曾经代表镇参加县的演出,好像还拿了个什么奖,言语中,可以看到母亲的自豪。老家的一个非常有钱的朋友那次说到母亲参加县汇演,对照着他母亲的情形来说,也满是羡慕嫉妒;有次跟姨妈打电话聊天,我撺掇着姨妈,要她叫母亲出去走走,姨妈说道:“怎么不叫,每次叫她,她都说没空,要排练节目,现在我倒是想跑回去,跟你妈一起排练节目了。”尽管姨妈的儿子也是个有钱的主,但听姨妈这么说,我当然开心。人都这样,年轻时,也许不懂,上了年岁,才真正明白:有钱没钱,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事,能找到让自已开心的事,身体没病没痛,这才是最开心的)

    母亲打扑克麻将,不过也就是近这几年的事。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一天一人样。”上了年纪,确实是这样,过年回家,看到母亲蹒跚走路样子,与印象中的那个曾经风风火火,健步如飞的母亲相比,不得不感叹年华逝去的悲哀。

    母亲辛劳了一辈子,记忆里,似乎中年前的母亲没去什么地方玩过,到五六十岁了,才走出了山村真正意义上去了大城市——姨妈搬去了中山,她去过一二次,姨妈的儿子在上海,她陪姨妈去了一趟上海。尽管母亲说大城市也不过如此(去一二次中山,回来说得最多的是姨妈踩三轮车带着她买菜的事,说两个老太婆,一个踩,一个坐,几乎没吓坏一路的人;要么就是说姨妈还种了多少头菜,还带回来了多少,吃了多久;去一趟上海,回来也只说起过跟姨妈去茶楼喝茶,说喝茶吃的点心又小又少,不划算。其余文物古迹,或是现代化高楼大厦,从未提到),但有时候,做子女的就难免要内疚。感觉为人子女的无能,连带母亲走一趟外面也没有能力。既然我们自已没有能力,母亲可以找到自已开心的方式,当然是庆幸的。母亲已经不能再去参加跳舞,那么打打扑克麻将,也是一种娱乐,而且,据说,打牌也是一种益智活动,可以防止老年痴呆,这当然更是好事。许是心思是一样的吧,平时对事看法不一样的几兄妹于母亲打扑克和麻将这一事上,意见是不约而同的一致。

    小妹说起过,怕母亲打牌时无聊,所以帮母亲买了好些零食,用来招呼和母亲一起打牌的人。我笑说也不用把老人等同于小孩子看待了,小妹却说:“难得有人陪着母亲,当然得好好招待别人!”我恍然,小妹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哥呢,一向都比较多话说的,但对于母亲打牌这事,不但从未说过半句,听母亲说,有时母亲中午没煮饭,哥就帮母亲炒粉什么的,好让母亲安心打牌。

    外甥女似乎对于母亲打牌是有些不同看法的,原因却是因我而起,一次和小妹和外甥女一起时,说起母亲打牌的事,外甥女就责怪我说:“舅舅,你可不对啊,你居然说要给钱外婆打牌啊。别打着打着连屋也输了才好。”我不禁好笑,应该是有一年回家时听母亲说起打牌的事,我问母亲会不会赌钱,母亲说偶尔会赌点小钱,但也只限于五毛钱,我当时就说:“五毛?别人打牌都十元,二十元,五十元的啊,你这五毛钱,谁跟你打?”母亲说:“十元,二十元?谁敢打?二伯爷有一次一天下来输了十几元,他都心痛死了。差不多十多天只看不打了呢。”其实,农村里,像母亲这批人这种打法,已经是稀有的了,很多附近村子里的大妈大婶,一到农闲时节,就整天的蹲在赌摊子里头,不肯脱身,动辄就是一千几百的输,所以对于母亲说输十几元就不敢再打,着实好笑,当时就说:“如果是五毛钱,你尽管打,输了我给钱。”这事也不知道外甥女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我也有自已的理由,母亲一向是有分寸的人,小打小闹也只是偶尔,又何来连屋也输了的事出现呢。再说,据母亲说,他们打麻将,赢的人,有时还把钱拿出来去炒粉大家吃,这一点是却难得的。
    其实,钱这东西,说得好听,是生活的必备品,没有它,是万万不能,但说得不好听,不过就是特殊的纸而已,尤其像我们这些穷人家,一辈子所见的钱也少,横竖也是没钱,多这十几块,少这十几块,也差不了什么去,所以,总
感觉我们这一家子都不怎么看重,况且,这十几块,还能买来开心。很多东西可不是钱能买得到的,开心当然是这其中之一。这些想法,我却无须跟外甥女说,等她到了我这年纪,自然会明白。(老家那个非常有钱的朋友,他母亲似乎就没有我母亲过得开心,从这点上看,有钱又能怎么样?广州朋友比我有钱几百倍,也常听他诉苦,说是父母总是这也不满意,那也不称心,广州朋友一回家,就得找事说,虽不至于影响邻居,但也弄得全家不开心,你看,有钱何用?倒不如我们穷人家,母亲开心,我们也开心。)

    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宁愿母亲多出去走走,整天坐着毕竟对老人身体不利。去年七月份,母亲被小妹哄着到县医院检查身体时,外甥女打来电话问情况,大略的说了一些母亲的情况,那时,正好是南梧高铁通车,我忽发奇想,笑着对外甥女说:“正好,等外婆检查完了,我带她坐高铁去南宁,怎么样?”外甥女很是高兴,马上便要定时间,定车票,母亲也特别高兴,小妹却说:“也别急,到时再说。”只可惜事情总不如意,等母亲检查完,我却又得为这三餐挣命,终于没去成。有时候,世事便是这般的无奈,我虽认真,但总被生活敷衍或者捉弄。好在到了十月份,小妹终于带着母亲坐了一回高铁,小妹特地发了一张母亲坐在高铁上的相片给我,看到母亲开心的样子,虽不是亲力亲为,也算安慰,据小妹说那一次订去回车票,再加上侄子侄女等原因,过程是极为曲折,小妹也不以为苦,尽管她自已也身带病痛。到了南宁后,小妹和两个外甥女便带母亲玩了二天,回来后,给我发了信息,只说母亲很开心。我看着小妹发来的相片,百感交集,无端的便嫉妒起来:将来,我不知道要比小妹多多少内疚。于是说:“用了多少钱,过年的时候,我给你钱。”信息发出去之后,却又暗暗后悔,小妹自当比我更明白,母亲开心,又岂是钱可以交换的?而自已的内疚,又岂是钱可以填补的?

    有时,常常想,人一辈子不过几十年,能与父母同在也不过几十年,除去不懂事的和疲于奔命不能陪伴的时间,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的日子,只怕没有多少。而陪伴一起的日子,又能给父母开心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我呢,有么?还是那个七月吧,母亲检查完之后,我带着母亲去“在水一方”吃了个夜宵,钱花得不多,重要的是,看到母亲吃粥时那开心的样子,我也倍感幸福与安稳!

文章评论

感恩

呵呵。多回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