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聊（九）说书人个人日记

海聊（九）说书人

个人日记

说明：本篇（2013.12.9发表的）文章不知何故被我弄的丢失了，不得已重新从“金鼠”处转来。2014.9.6

在 7 日发表的《说书人》一文，不知何故不见了，现在只好再重写了。但很难做到一字不差，敬请朋友谅解。7 日的稿子发表后，有好友提出意见，我在此次重写中将予以考虑。我这位好友好威力，有神功，她一句话使得文章不翼而飞了。开个玩笑，不要认真嗷。

已是初冬时节，到了农闲时候，这是指大田里的活路。其实，农民一年到头都不得闲的，有点手艺的会搞些副业、做点小生意。没有一技之长的就下地搂柴火（把田里散落的秸秆、碎叶搂起来，做烧饭的燃料。）、搂树叶（垫猪圈，沤肥用。），用独轮车从河滩、大坑底推土（黑土，垫猪圈），最不济也得揹个揹筐，转着去拾点粪（路上的牲口粪、沟里的狗粪），积肥。

这个时候，女人会闲一点。三三两两的说说闲话儿，东院我三婶是个在家坐不住的人，她正在和几个老娘儿们在街上聊天，此时打北街走过来一个人。看此人，头戴一顶黑帽盔，身着灰色长袍，脚登黑崇文呢千层底布鞋。这种斯文的装束说明他的身份，不是文化人就是有点身份的人。近看，右肩揹着一个梢马子，左肩揹着一个三弦琴。分明是个说书先生，用今天的话说，一个街头艺人。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
一、“老娘儿们”----当地俗话，对于成年女人叫老娘儿们，相对应地称成年男人为“老爷儿们”。
二、“梢马子”----装随身携带物品的用具，是用粗线织成的，像一条小围巾大小，上面有两个口袋，披在肩上，前后各有一个口袋。
还是三婶嘴快，与说书人搭讪几句，说书人就跟着这几个老娘儿们去了三婶她们家了。我一天一个粉上午已经磨完，没事，也就跟了过去了。一进院子，三婶就发话了：“乱儿，帮我把桌子抬出来”，
“把板凳搬出来（板凳是一米多长，二十多公分宽那种）”，
“把茶水拿来”
我简直就成了小跑堂的了，其实这也很正常，我是小伙子还是晚辈，那些人都是小脚女人。三婶的脚和她性格一样，是解放型的，就是曾经裹过脚半路上放了的，相对而言算是大脚女人。
一切准备停当，说书先生就坐，啪的一声“醒木”一拍，鸦雀无声，先生的书开始说了起来。

醒木，又叫惊堂木，是一块长方形的硬木，有棱儿有角的。

开场先说了个小段《呼延庆打擂》，接下来就是正篇《粉妆楼》。
《粉妆楼》是罗冠中的作品，全书八十回，该书属于说唐的通俗小说。别看这书名很显得香艳，其实这部小说的内容几乎没有什么脂粉气，女主人公柏玉霜在全书仅在两回中出现过。
听书的人，进进出出，有坐有站。走的人会在桌子上随便摆上几个钱，多少不拘。不放也可以。当然了，也没人收他的场地费啦。
尽管先生连续说了几天，因为书比较长，还是没说完。

然而这却吊起这帮老娘儿们的胃口，实实觉得不过瘾。还是三婶神通广大，时隔不久，不知她从那里搞来一套完整的《粉妆楼》，拿到我家，要我给说这部书。
每晚这些听众，饭一吃就齐聚我们家，冬天夜长天冷，屋里生着火，那是一种地炉子，炉子在地下，炉口与地面平，炉膛与火炕连在一起，所以炕烧的很暖和，她们坐在炕上，炕上有一个带灯台的油灯，灯台最上边是油灯，下面有一或两层托盘，可以摆些与灯有关的东西，如挑灯芯的用的针或镊子等。灯点用的是花生油、蓖麻子油等植物油，火头就像黄豆粒大小，比后来的点煤油带玻璃罩子的煤油灯差多了。
她们听的津津有味，我说的口干舌燥，但总的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件有意义的“夜生活”吧，那时的农村还能有什么文娱活动哪。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虽然对这一件事情的印象很深。但对这部书的内容，已经成为无法拼起来的一堆碎纸片了。唯一还有点印象的情景，就是胡奎卖人头一段的星星点点，因为它情节比较离奇。
书中的男主人公罗焜遭官府暗算收监、患病。好汉胡奎为救兄弟于水火，他夜入守备（大概相当现在的公安抑或护城卫戍部门的头头）府中，杀了毛守备及其夫人。他用包袱包裹起来，拿到大街叫卖，接下来自然是被官兵抓捕受审入狱，他借此能见到罗焜，实现他的探监目的。就在他卖人头之前，已经把毛守备夫人的头放到人称小神仙张勇的药房之中了。可想而知张勇也免不了被抓拷问坐牢。这个胆小如鼠的看病先生那里招架的起那顿皮肉苦，进入牢房后还在咒骂陷害他的人。胡奎问张勇，你是要死还是要活，要活你把咱哥哥的病医好，会有人救你的。小神仙果然治好了罗焜的病。后来劫法场英雄获救齐上鸡爪山，成了绿林好汉。
说完《粉妆楼》，家家便忙着过年的事啦。

进了正月后，人们又有了听书的愿望，这次忘了是谁啦，搞了部《三侠剑》来，《三侠剑》全书六十四回，是张杰鑫的作品，背景是说清朝的事。绿林高手三侠客：神镖将胜英、震三山箫杰、九头狮子孟凯。三剑客：艾莲池、红衣女、夏侯商元。
故事情节还涉及到，台湾王郑克爽接受招安，实现台湾回归祖国的情节。
再能记得的只剩下胜英的那口鱼鳞紫金刀了。
光阴不饶人哪！

回忆这段时光，这件事，觉得有得有失：
人曰，开卷有益。从中得到很多知识，自觉得要比同龄人更成熟些。
同时还多认了不少字。
当然也有不少负面的东西。我记得在上历史课回答问题时，我居然把那些通俗小说中的人物也发挥进去了，受到老师批评，说那不是历史。自此我就决心，金盆洗手再不看小说了。结果呐，在后人生的漫长岁月中，我真没看过小说，不仅武侠不看，然而竟连水浒、三国、红楼这样的书都受了株连，竟然没有看过。这不能不说是件憾事！
在多认识些字的同时也错认了不少字。例如陛下的陛错读为“阶”音，檄文的檄错读为“缴”音。尽管早已纠正过来了，但是一旦碰上这些字，还是会先心里念那个错的，再经过心里的一番“翻译”才能读出，也就是说要打个楞儿才读的出来。可见那些小时候学的东西根扎得有多深。

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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