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雨

我的父亲

个人日记

辗转反侧睡不着。这几天，除了工作上一个个挑战，让人不得不想着去破解，下班后，脑子里就一直萦绕着父亲的身影。
九年前的农历十月二十四日，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也不知道，这个很重要的日子，我没能回家上坟会不会给我带来无法弥补的遗憾…
一点安慰，就是父亲一生只有三个儿子，兄长在家，弟弟也在家，我的儿子也回了家。
父亲生前有三大专长广为人知；一是算帐，听说文革前他在乡信用联社做过会计，后来一直在大队石灰厂做会计，有一手自创的快算，比别人算得快算得准，很多次被镇政府请去算账。有一次，在乡政府请他们算账时，当着领导和同被请来的几位会计的面，曾打赌用珠算赢了一政府会计的计算器，声名因此而远扬。由他算过的账眉清目秀，一目了然，深得百姓信赖。
第二大专长是书法。我知道，他对此没有深入研究，也不大练习，可楷书功力之深厚，前村后寨还是深有影响，好多人家结婚，为宣扬喜庆讲排场，要跑几里地请他；乡政府、大队召开比较隆重的大会，总要扎彩门，请他去写大字对联。父亲还会自编对联，每年春节，总会看到一些从门前走过的乡亲，驻足留步，欣赏春联。
父亲的第三大专长是下象棋，一旦遇上对手，布上棋，冷热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是身旁的烟云。我们村庄附近有两家水泥厂，各有一棋友，听说三九寒天为下棋，他的一位棋友竟将自己睡的床都破烧烤火了，哈哈…有一次，我家突然来了一位陌生人，经自我介绍才知道是一位外乡走访的象棋棋手，父亲可是求之不得，便热情招待。那天下午，他们总共下了七祺。父亲把那位客人送出大门就躺在了床上，不多时，便呕吐起来。后来才知道，父亲是遇到了平生最厉害的对手。那人竟让他一开始连输两棋，虽然后来扳转，却看得出他再不是平时的谦让了。父亲晚年的岁月还多次三两块钱地破解人家街市上摆设的棋阵。
因为父亲，我们家常被我的同学同事褒为书香门弟。其实，父亲只是高小文化，之所以被人称道，是有原因的。
一是1949年我们南阳解放之前，父亲依靠自己优秀的成绩，考入了全县唯一一所公费学校，却因为隆隆的炮声而只学了一个月就解散了。
解放后，父亲又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入唐河县第三高级中学，却因家里拿不出3.8元的学费，而与前来邀请、一同考入该校的两位原公费班的同学含泪告别。父亲的那两位同学后来分别任唐河县重点高中校长、桐柏县法院院长。
我曾听邻居伯父讲，再后来，父亲曾两次徒步距家70多公里的南阳和距家100多公里的襄樊参加会考，都考中了，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入愿。
在农村，在父亲的同龄人中，能有父亲文化的很少。
父亲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热爱学习，喜欢动脑，肯于钻研。在我初中时，在家做家庭作业，没学过一元二元方程的父亲曾多次用书上的作业题考问我，当我还在设x、y列方程式时，父亲口算的答案已经出来，并且每次都精准无误。
父亲没学过地理，却对每个省的主要城市了如指掌；没学过历史，却知道历史上发生的许多大事。特别是父亲晚年的时候，还学会了很多易经方面的知识，并付诸实践，帮了很多人家，受人爱戴。
父亲有过人的记忆力，在他十几岁时，祖人曾口述，让他用红布抄写家谱。1959年“断伙”饿死人，这份唯一的家谱也失踪了。改革开放后，父亲凭着记忆，硬是把这份珍贵家谱复制出来，还能讲出其间的来龙去脉。
父亲身高马大，性格倔强，一生很少求人。没有做过学徒，却能做木工；没有请人指点，却能做石匠；没有做过小工，却能盖房子。比我大11岁的哥哥，还有我，结婚所用的柜子、箱子都是他自己学着做的，并且做的很好，只有弟弟结婚家具是弟弟自己做的。
我家的老宅子是四合院，除了正房是爷爷时盖起的，偏房都是父亲设计建造的。特别是大门房的设计建造，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整个房子墙体以父亲自制的石块为主，只有东山墙外墙用了三十八块半砖［石块、土坯、瓦我已记不起了］，前边和西山墙都是土坯仿制砖［没钱买砖］，二层可以睡人。此门楼小巧玲珑，别具一格。当年哥哥正好初中毕业，对沼气有兴趣，就买了一本书，仿照建造成功，县政府得知后，作为典型全县推广。每天各乡镇单位每天前来参观学习的人

［未完待续］今天［12月22日］下午，在徐州到宿迁的高速路上，广本越野150码奔驰，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思绪也随着飞奔的小车而飞翔…这时，车载音乐响起了《母亲》、《父亲》等亲情歌曲，那情感透骨的声音，一下把我喷涌的泪泉打开了。不会在别人面前流泪的我，赶快用新手套抹擦，却怎么也擦不干了，只有任凭泪水哗哗流淌…
初中毕业的哥哥，在父亲的支持下，用一个个省市科技成果，在那个农村人唯一出路是当兵的年代，不单成就了自己，还成就了众多领导国家干部的梦想。
小学毕业再也不肯上学的弟弟，在父亲的教导支持下，学一技之长，并有了富足的生活。
哥哥与弟弟加在一起的学龄，还没有我的多。虽然我拥有市人大代表、市劳动模范、市优秀企业干部、县十大杰出青年、县十佳通讯员等荣誉和职务，单县级以上获奖证书就有半面袋之多，却在一切向钱看的今天，落伍的我，如何向带着期盼长眠地下的父亲交待？
父亲一生耿直，从没贪污占用国家集体一分钱，也从来没有发财的欲望，只是在临终前那一年，用带病的身体，以活动锻炼身体为托词，艰难地为我们栽种收获了三床大棉被的棉花，说是给我们留下“荣华富贵”！
我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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