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 之 神 枪（五）
个人日记
按那天商量过的步骤，大家分头工作。
起诉书按预想的定性和量刑建议封卷送达法院立案了。在这之前康勇和程荃已经见过了刑庭的庭长。康勇问副庭长：什么时候见分管刑事审判的副院长合适？副庭长说，案子多还未来得及研究。你们先别着急。因为，一，现在还不知刑庭对检察院的意见如何看，一般情况下，都会按检察院意见判，分管副院长也一般都会尊重刑庭的意见，但也有例外。所以等研究以后再决定；二，不知会让谁担任审判长，确定了人选后，你们下功夫才有具体目标。案子对你们当事人来说是天大的事，但对我们来说是日常工作，需按部就班进行，所以不要着急。康老弟的事情我会认真对待的，请放心，有了确切消息我会随时通知你。
一周后，副庭长来消息了：已经开会研究过了，我担任审判长，完全按检察院的意见走，判缓刑。也给分管院长汇报过了，他没有不同意见。我看见不见他意思不大了。
几天后起诉书送达被告人宗长友，他派人给张律师送去研究。一切就绪，大家就等开庭了。
等了几天开庭通知还没到，程荃让康勇问问副庭长何时开庭，副庭长说，案子多还没排上，你们别着急，反正已经研究过了，又是我当审判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隔了三天康勇来电话了，让程荃和宗长友下班后到上次见面的咖啡厅碰头。程荃觉得不对，忙问：是不是事情有变化？康勇说，是有点变化，详情见面再说。
下班后，程荃和宗长友早早就到了咖啡厅，两人喝完了两泡功夫茶康勇才到。他端起宗长友递给他的功夫茶连喝了几杯。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事情有变。上午副庭长约我见了一面。他说，宗董的案子本来已经研究过了，正在做开庭的准备工作，庭长告诉我，副院长通知：因为区里准备配合经济犯罪严打开公判大会，要选一批案子上公判会，所以研究过的案子要再研究一次。他一开始没多想，回头一琢磨，不对，开公判大会院审委会直接选案子就行了，已经研究过的案子何必再研究呢，那么多案子得额外增加多大工作量啊？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就找了副院长的助理兼司机询问（这个助理是副庭长常在一块玩的小兄弟，一起钓鱼时我也见过。康勇补充道），助理说公判会确有其事，市政法委统一安排，市里区里都要开，但之前有个瘦高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来找过副院长，除此以外再没见过其他人，他每天也都是按时下班回家，都是我开车送的（副庭长说，这个副院长是二婚，老婆年轻，管得他很严，晚上除了院里开会，都是按时回家。康勇又补充一句。）。”
“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宗长友说。
“出在哪儿？”康勇和程荃异口同声问道。
“那个戴眼镜的瘦高男人是我从前工作的那个研究所的副所长。我俩曾经竞争过副所长。事前舆论摸底调查，我的呼声远远超过他。但我太过书生气，不谙官场潜规则，没进行任何私下活动，也不屑于那样做，而且我也并非一定要当那个副所长，只是气不忿儿那些不干正事一心投机钻营的人。于是，在很多人的支持下出头竞争副所长，所里大部分人都认为我稳赢。最后结果出人意料，是那个人上去了。舆论大哗，有人公开质问所党委书记为我抱不平，有人故意在他在场的情况下装作聊天高声说话给他听，还有人和他走个对面却视若无人。一时间弄得他非常尴尬。书记私下对人说，所里定得是我，但上面一定要他上去，所里也没办法。那个人心胸狭窄，报复心强，把一切都记在我的账上。也就是竞争副所长这件事让我看明白了，在那个体制里面干不成什么事，才决心跳出体制下海经商。我要辞职时，所长和党委书记再三挽留。所领导班子研究时，很多人惋惜，只有他冷嘲热讽，说什么现在下海是潮流，咱们别挡人家去挣大钱的道等等。”
“为什么案子在检察院时他不去，到了法院才开始活动？”康勇问。
“我刚从检察院出来时回过一趟研究所去领一笔科研奖金，那是前几年我还没辞职时搞的项目，去年底获奖，奖金三月份刚下来。那时他正在国外考察，为期二十天，可能回来才听说我的事，再活动检察院已经来不及了，也许是没找上检察院方面的关系。”
“现在我们抓紧要做的有两件事：一，弄清此人和副院长是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分头去办。我让副庭长通过他的关系了解；宗董通过你那边的关系了解。了解到了我们马上碰头研究。二，弄清谁能和副院长说上话，或者换句话说找到和副院长关系近的人能让我们和副院长接上头。我们也是动用各自的关系去找。程荃可以找找邹检，邹检和副院长不一定熟，但和院长肯定熟，都在一个区里，而且都是副区级，都是人大任命，每年都在人大一起开会，政法委开会更是经常见面。他们都在政法系统工作谁也用得到谁，所以互相都会给面子。邹检可以和院长聊聊，表示对这个案子的关心，院长在院审委会研究时应该就能起作用。”
宗长友说：“我看康总的安排很全面了，我们就这样行动，有情况随时碰头。”
两天后，三人再次在咖啡厅碰头。
康勇说：“已经找到能和副院长说上话的人了，是原来的区司法局长，现在已经退休，他对副院长有提拔重用之恩。副院长刚大学毕业时分到司法局，是这位老局长把他一步步培养提拔起来的。我一个老街坊大叔是老局长的儿女亲家，和我父亲私交甚好，他答应带我去见老局长。老局长只要能打个电话把我介绍给副院长，这个事就办成了一多半了，副院长一定会见我。他们那些人最喜欢有案子，只要有案子，就有人送钱，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嘛！”
“我们所的那个副所长和副院长的关系也弄清了。他俩是大学同学，但毕业后也很少联系，就是开同学会见过两次，有了这个事才找上来的。”
“邹检家我和母亲一起去过了，他答应和院长谈谈这个案子，这几天政法委就开会研究开公判会的事，他们会上能见面。”
“我再问一个细节。那个副所长在你们单位分管的工作油水大不大？”康勇说。
“我原来那个单位差不多是个清水衙门，除了我原来领导的那个下属单位是搞外协的，能独立核算，算是有点油水，其余都不行，工资以外有点奖金也不多。别的单位搞基建、采购的都是肥差，我那个单位基建就是修修补补，没什么工程。设备采购多少年也没进过新设备了就是买点配件维修用。有人想提拔，想调换工作，也会给领导送礼，但也轮不到他，他只是第三副所长。”
“他家里有没有人做生意或其他重要经济来源？”
“没听说有人做生意。倒是听说他老婆前几年因为娘家老宅子卖给一个台湾人得了一些钱，为争这笔钱还和娘家兄弟姐妹弄得几乎反目。不过她娘家兄弟姐妹八人，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没多少了，我估计也就几万块钱，不会太多。”
“那我就有数了，知道用多大的炸弹能把副院长放倒。”
“那得多大的炸弹？”程荃问。
“那个副所长和副院长是同学不错，但现在的同学关系要办真事，离开了钱不灵。他能拿得出五万块就不错了，我们给他个吉利数六万，应该可以了。”
“为保险起见再加两万，八万，大吉大利大发。”宗长友说。
“好，那就按宗董意见办。”
“咱们这个案子不大，这么多钱，他会不会有顾虑不敢要？”程荃有些担心。
“你担心，他不会担心。因为是老局长介绍过去的，为了老局长也不会揭发他。再说这些人现在胆子大得很。重要案子送十万二十万的都有。他们也敢要。”
康勇直接到办公室和副院长见了面，很顺利送上了八万块，简明扼要说了说情况，前后不到十分钟。
第三天晚上，康勇再约副庭长见面。副庭长问，和副院长见面了吗？康勇说，见了，一切顺利。副庭长说，我说他不催着重新研究了呢！
那天临分手程荃又给了副庭长两万块（此前，包括第一次夹在香烟里的一万，已经给过他四万块了）。这是三人商量过的，觉得副庭长角色非常重要，他又及时提供了关键的信息，追加两万块既是对他的奖励也是让他有足够的动力做好后面的工作。
半个月后，宗长友的案子开庭。虽然也煞有介事地控辩双方发言，但大家都心里有数，辩论也没有纠缠，很快就结束了。副庭长也就是本案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五天后的晚上，康勇、程荃、副庭长再次见面。副庭长说，合议庭研究过了，意见是判二缓二；院审委会也研究过了，让我们改为判三缓五，并且决定要上公判会。
康勇说：“这么个小案子，并且明显具有法定从轻环节，怎么会‘满贯’（即一种刑罚中的最高刑期，业内用语）？而且还要上公判会？”
“康老弟，你的社会阅历也蛮丰富了，法律知识也不可谓不少，但对判案子这些事毕竟不如我们业内人士。你听我给你慢慢道来：一，公判会一般都是宽严大会，体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精神。所以，必须既有判实刑的，也有判缓刑，还有当场释放的。这次刑庭报上去的案子里有六个判实刑的，三个判缓刑的，一个免于刑事处分的；二，三个缓刑案子中院审委会选了宗董这个案子，这就是分管刑事审判副院长的意见。他收了他同学的钱必须有所交代，把宗董送到公判会上带着手铐示众，这也是一种交代。同时，他又让把缓刑期‘满贯’了，这是对他同学的双重交代；三，对你们这边，虽然‘满贯’了，但依然是缓刑，并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上了公判会虽然名誉上有所损失，但对私营企业来说，并无实质性地损害。这也算是对你们有交代了。他的这种做法两边都不会满意，但也都能勉强接受。但凡吃两头的，一般都难让双方满意，但双方也都得吞下这碗不好吃的饭。这叫大盖帽平衡术。那些栽跟头的就是没平衡好，吃人太狠，做的饭又让一方根本无法下咽。”
“院长是审委会的主要领导，他不能发挥作用吗？”程荃问。
“院长是审委会的主任，但刑事案子还是主要听分管院长的意见，邹检可能和院长谈过宗董的案子，但现在的判决结果也符合检察院起诉书判缓刑的意见啊，他给邹检也有交代了。”
“再一个问题，上公判会的案子报到政法委，会不会有变。”康勇问。
“政法委只要名单和罪名、刑期，不要案卷。他们也看不懂，法院选好的案子报给它只是走个形式。公判会是法院召开，法院宣判，政法委领导只是宣判前讲讲话。政法委直接插手个案的事情也发生过，但不是到了要开会宣判了才插手，要插手早插手了。”
十天后，公判大会召开，宗长友和另外六名案犯一同带着手铐被押到主席台前，一字儿排开。会议一个多小时结束，程荃和康勇开车提前到区法院等候，区法院警车到了门口，宗长友下来直接进了康勇的车。车子直奔市电视台新闻编辑室，那里的编辑主任是康勇的中学校友也是常一块儿玩的哥们。他们到达时记者们还没回来，编辑主任给他们三个倒上茶水又去忙了。一会儿，采访公判会的记者回来了，因为晚上就要在市新闻节目播出，马上进行编辑，编辑主任亲自动手，把宗长友的正面镜头都剪掉，只留了一个模糊的侧影，约半秒钟左右。
一切尘埃落地，大家几个月来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下来了。宗长友的意思，趁热打铁近几天搞个答谢宴会，买点礼品，请帮过忙的朋友一起聚聚，也是一次为公司积累人脉资源的公关活动。
程荃把这个意思和康勇讲了。康勇说，宗董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他和家人经历了这一劫，都身心疲惫，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你没见他这几个月瘦多了吗？气色也不好。他经历的这些我都经历过，最理解他和家人现在需要什么。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搞公关活动。让他好好休息一段再说，到时候我负责组织这场公关活动。
宗长友只休息了三天就恢复了正常工作。程荃把因这次意外事件发生的所有开支列了一个明细表呈送宗长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支出总计四十六万七千。宗长友说，再算上因为这个事件影响而减少的营业利润，大概不少于百万。今年本来是我们的业务丰收年，但到年底肯定是个亏损的局面。不过你我虽度尽劫波，却有贵人帮忙，有惊无险，人在公司在，而且凝聚力更强了，这是比百万金钱更珍贵的。更何况通过这个事件集聚了一帮朋友，这是我们将来在社会上、市场上立足、发展的重要资源。而最重要的收获是发现和认识了“神枪”康勇这个难得的人才。在整个事件过程当中他沉着冷静，精细谋划，运筹帷幄，始终掌控着行动的主动权。这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能力，“神枪”确实神啊！而且对朋友一片赤心，就更加难得。他是我们事业发展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和朋友，当今社会，这样的朋友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我俩从公司开业那天起就一直在讨论不能走目前市场上绝大多数企业的路子，要向规模化和高端化发展，企业内部机制也要实行规范的股份制，实现公司化治理。这就需要迅速扩大经营规模并吸引高端人才。但凭我们现在这样慢慢积累很难实现，因此必须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通过合作和资产重组迅速扩张。而且从人才类型上说我们公司也比较单一，都是书生类型，理论是强项，处理实际事务的能力不足。康勇则对中国当下的社会现状和市场运行方式及各种明规则潜规则有深刻的认识和丰富的经验，特别是他把握和处理各种关系的那种分寸感简直绝了，这不仅是后天的磨炼，也是一种天赋，一如他的射击神枪，是与生俱来的的感觉。他和我俩正好互补，说互补还不够，应该是绝配。我们在一起合作绝对能双赢，而且绝对能把事业做大做强。在咱们事业的蓝图上，“神枪”必须占有重要位置。我的想法现在才刚有个轮廓，等我基本想好并形成文字以后，咱们再讨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来年春天了。宗长友的设想经过和程荃及主要股东的数次探讨，已经基本完善并形成《公司未来十年发展的设想及可行性研究》，也在公司股东会上通过了。程荃在一开始酝酿这个设想时，就大略地给康勇讲了讲，算是先吹吹风。报告完成后程荃立即给康勇送去。
过了几天，康勇约宗长友和程荃见面。他说，这个报告好啊！我阅读了四五遍，感触良多。我的公司和你们不同，是家庭企业。现在也算发展得不错。但将来如何发展的问题也一直困扰我，我就一个女儿，刚上初中，喜欢艺术，显然不能接班。将来我老了或我病了，企业交给谁？看了你们的报告，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你们到底是文化人，对最新的经济理论的研究和市场发展趋势的认识有深度，见解不俗，提出的方式方法也可行。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始探讨试行。
三年后，在几次规模逐渐扩大的合作项目基础上，两个公司各自出资100万，组成新的合资公司，合资公司命名“神枪汽车用品有限公司”。康勇担任董事长，程荃担任总经理，双方各出一名副总分别负责经营、市场开发和财务、行政、人事。合资公司拿下了德国拜尔公司旗下的化工产品“施必快”汽车用漆大陆北方九省市的总代理。又三年过去，双方各追加投资150万，合资公司拿下了“施必快”汽车漆的大陆地区总代理，公司更名为《神枪（施必快）汽车用品有限公司》。“施必快”大中华区总部给了三个月期限的铺货1000万，当年的销售额就超过了六千万。
2004年，两家公司完全按照现代股份制模式完成了合并。注册资金五千五百万，在省工商局注册了“神枪汽车用品（集团）有限公司”成为省内汽车用品行业名列前矛的企业，年销售额已达数亿元。目前，董事长宗长友正在集中精力运作“神枪汽车服务”上市。“神枪”的品牌广告遍布省内高速公路两侧。广告上，总裁康勇身着俄式皮猎装平端装有瞄准镜的老款仿苏陶兹--8式小口径运动步枪站在各种汽车用品的背景前面俯视着过往的车辆。
“神枪”的故事讲完了。又是一个大团圆结局。读者也许觉得不过瘾。但没有这样的结局能是正能量吗？当前中国的改革正在涉深水啃骨头，极其需要正能量，如果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添一把柴加一把火，习总带领全中国人民披荆斩棘奋勇向前一定能够趟出一条实现中国梦的崭新道路。
（全文完）
起诉书按预想的定性和量刑建议封卷送达法院立案了。在这之前康勇和程荃已经见过了刑庭的庭长。康勇问副庭长：什么时候见分管刑事审判的副院长合适？副庭长说，案子多还未来得及研究。你们先别着急。因为，一，现在还不知刑庭对检察院的意见如何看，一般情况下，都会按检察院意见判，分管副院长也一般都会尊重刑庭的意见，但也有例外。所以等研究以后再决定；二，不知会让谁担任审判长，确定了人选后，你们下功夫才有具体目标。案子对你们当事人来说是天大的事，但对我们来说是日常工作，需按部就班进行，所以不要着急。康老弟的事情我会认真对待的，请放心，有了确切消息我会随时通知你。
一周后，副庭长来消息了：已经开会研究过了，我担任审判长，完全按检察院的意见走，判缓刑。也给分管院长汇报过了，他没有不同意见。我看见不见他意思不大了。
几天后起诉书送达被告人宗长友，他派人给张律师送去研究。一切就绪，大家就等开庭了。
等了几天开庭通知还没到，程荃让康勇问问副庭长何时开庭，副庭长说，案子多还没排上，你们别着急，反正已经研究过了，又是我当审判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隔了三天康勇来电话了，让程荃和宗长友下班后到上次见面的咖啡厅碰头。程荃觉得不对，忙问：是不是事情有变化？康勇说，是有点变化，详情见面再说。
下班后，程荃和宗长友早早就到了咖啡厅，两人喝完了两泡功夫茶康勇才到。他端起宗长友递给他的功夫茶连喝了几杯。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事情有变。上午副庭长约我见了一面。他说，宗董的案子本来已经研究过了，正在做开庭的准备工作，庭长告诉我，副院长通知：因为区里准备配合经济犯罪严打开公判大会，要选一批案子上公判会，所以研究过的案子要再研究一次。他一开始没多想，回头一琢磨，不对，开公判大会院审委会直接选案子就行了，已经研究过的案子何必再研究呢，那么多案子得额外增加多大工作量啊？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就找了副院长的助理兼司机询问（这个助理是副庭长常在一块玩的小兄弟，一起钓鱼时我也见过。康勇补充道），助理说公判会确有其事，市政法委统一安排，市里区里都要开，但之前有个瘦高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来找过副院长，除此以外再没见过其他人，他每天也都是按时下班回家，都是我开车送的（副庭长说，这个副院长是二婚，老婆年轻，管得他很严，晚上除了院里开会，都是按时回家。康勇又补充一句。）。”
“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宗长友说。
“出在哪儿？”康勇和程荃异口同声问道。
“那个戴眼镜的瘦高男人是我从前工作的那个研究所的副所长。我俩曾经竞争过副所长。事前舆论摸底调查，我的呼声远远超过他。但我太过书生气，不谙官场潜规则，没进行任何私下活动，也不屑于那样做，而且我也并非一定要当那个副所长，只是气不忿儿那些不干正事一心投机钻营的人。于是，在很多人的支持下出头竞争副所长，所里大部分人都认为我稳赢。最后结果出人意料，是那个人上去了。舆论大哗，有人公开质问所党委书记为我抱不平，有人故意在他在场的情况下装作聊天高声说话给他听，还有人和他走个对面却视若无人。一时间弄得他非常尴尬。书记私下对人说，所里定得是我，但上面一定要他上去，所里也没办法。那个人心胸狭窄，报复心强，把一切都记在我的账上。也就是竞争副所长这件事让我看明白了，在那个体制里面干不成什么事，才决心跳出体制下海经商。我要辞职时，所长和党委书记再三挽留。所领导班子研究时，很多人惋惜，只有他冷嘲热讽，说什么现在下海是潮流，咱们别挡人家去挣大钱的道等等。”
“为什么案子在检察院时他不去，到了法院才开始活动？”康勇问。
“我刚从检察院出来时回过一趟研究所去领一笔科研奖金，那是前几年我还没辞职时搞的项目，去年底获奖，奖金三月份刚下来。那时他正在国外考察，为期二十天，可能回来才听说我的事，再活动检察院已经来不及了，也许是没找上检察院方面的关系。”
“现在我们抓紧要做的有两件事：一，弄清此人和副院长是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分头去办。我让副庭长通过他的关系了解；宗董通过你那边的关系了解。了解到了我们马上碰头研究。二，弄清谁能和副院长说上话，或者换句话说找到和副院长关系近的人能让我们和副院长接上头。我们也是动用各自的关系去找。程荃可以找找邹检，邹检和副院长不一定熟，但和院长肯定熟，都在一个区里，而且都是副区级，都是人大任命，每年都在人大一起开会，政法委开会更是经常见面。他们都在政法系统工作谁也用得到谁，所以互相都会给面子。邹检可以和院长聊聊，表示对这个案子的关心，院长在院审委会研究时应该就能起作用。”
宗长友说：“我看康总的安排很全面了，我们就这样行动，有情况随时碰头。”
两天后，三人再次在咖啡厅碰头。
康勇说：“已经找到能和副院长说上话的人了，是原来的区司法局长，现在已经退休，他对副院长有提拔重用之恩。副院长刚大学毕业时分到司法局，是这位老局长把他一步步培养提拔起来的。我一个老街坊大叔是老局长的儿女亲家，和我父亲私交甚好，他答应带我去见老局长。老局长只要能打个电话把我介绍给副院长，这个事就办成了一多半了，副院长一定会见我。他们那些人最喜欢有案子，只要有案子，就有人送钱，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嘛！”
“我们所的那个副所长和副院长的关系也弄清了。他俩是大学同学，但毕业后也很少联系，就是开同学会见过两次，有了这个事才找上来的。”
“邹检家我和母亲一起去过了，他答应和院长谈谈这个案子，这几天政法委就开会研究开公判会的事，他们会上能见面。”
“我再问一个细节。那个副所长在你们单位分管的工作油水大不大？”康勇说。
“我原来那个单位差不多是个清水衙门，除了我原来领导的那个下属单位是搞外协的，能独立核算，算是有点油水，其余都不行，工资以外有点奖金也不多。别的单位搞基建、采购的都是肥差，我那个单位基建就是修修补补，没什么工程。设备采购多少年也没进过新设备了就是买点配件维修用。有人想提拔，想调换工作，也会给领导送礼，但也轮不到他，他只是第三副所长。”
“他家里有没有人做生意或其他重要经济来源？”
“没听说有人做生意。倒是听说他老婆前几年因为娘家老宅子卖给一个台湾人得了一些钱，为争这笔钱还和娘家兄弟姐妹弄得几乎反目。不过她娘家兄弟姐妹八人，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没多少了，我估计也就几万块钱，不会太多。”
“那我就有数了，知道用多大的炸弹能把副院长放倒。”
“那得多大的炸弹？”程荃问。
“那个副所长和副院长是同学不错，但现在的同学关系要办真事，离开了钱不灵。他能拿得出五万块就不错了，我们给他个吉利数六万，应该可以了。”
“为保险起见再加两万，八万，大吉大利大发。”宗长友说。
“好，那就按宗董意见办。”
“咱们这个案子不大，这么多钱，他会不会有顾虑不敢要？”程荃有些担心。
“你担心，他不会担心。因为是老局长介绍过去的，为了老局长也不会揭发他。再说这些人现在胆子大得很。重要案子送十万二十万的都有。他们也敢要。”
康勇直接到办公室和副院长见了面，很顺利送上了八万块，简明扼要说了说情况，前后不到十分钟。
第三天晚上，康勇再约副庭长见面。副庭长问，和副院长见面了吗？康勇说，见了，一切顺利。副庭长说，我说他不催着重新研究了呢！
那天临分手程荃又给了副庭长两万块（此前，包括第一次夹在香烟里的一万，已经给过他四万块了）。这是三人商量过的，觉得副庭长角色非常重要，他又及时提供了关键的信息，追加两万块既是对他的奖励也是让他有足够的动力做好后面的工作。
半个月后，宗长友的案子开庭。虽然也煞有介事地控辩双方发言，但大家都心里有数，辩论也没有纠缠，很快就结束了。副庭长也就是本案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五天后的晚上，康勇、程荃、副庭长再次见面。副庭长说，合议庭研究过了，意见是判二缓二；院审委会也研究过了，让我们改为判三缓五，并且决定要上公判会。
康勇说：“这么个小案子，并且明显具有法定从轻环节，怎么会‘满贯’（即一种刑罚中的最高刑期，业内用语）？而且还要上公判会？”
“康老弟，你的社会阅历也蛮丰富了，法律知识也不可谓不少，但对判案子这些事毕竟不如我们业内人士。你听我给你慢慢道来：一，公判会一般都是宽严大会，体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精神。所以，必须既有判实刑的，也有判缓刑，还有当场释放的。这次刑庭报上去的案子里有六个判实刑的，三个判缓刑的，一个免于刑事处分的；二，三个缓刑案子中院审委会选了宗董这个案子，这就是分管刑事审判副院长的意见。他收了他同学的钱必须有所交代，把宗董送到公判会上带着手铐示众，这也是一种交代。同时，他又让把缓刑期‘满贯’了，这是对他同学的双重交代；三，对你们这边，虽然‘满贯’了，但依然是缓刑，并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上了公判会虽然名誉上有所损失，但对私营企业来说，并无实质性地损害。这也算是对你们有交代了。他的这种做法两边都不会满意，但也都能勉强接受。但凡吃两头的，一般都难让双方满意，但双方也都得吞下这碗不好吃的饭。这叫大盖帽平衡术。那些栽跟头的就是没平衡好，吃人太狠，做的饭又让一方根本无法下咽。”
“院长是审委会的主要领导，他不能发挥作用吗？”程荃问。
“院长是审委会的主任，但刑事案子还是主要听分管院长的意见，邹检可能和院长谈过宗董的案子，但现在的判决结果也符合检察院起诉书判缓刑的意见啊，他给邹检也有交代了。”
“再一个问题，上公判会的案子报到政法委，会不会有变。”康勇问。
“政法委只要名单和罪名、刑期，不要案卷。他们也看不懂，法院选好的案子报给它只是走个形式。公判会是法院召开，法院宣判，政法委领导只是宣判前讲讲话。政法委直接插手个案的事情也发生过，但不是到了要开会宣判了才插手，要插手早插手了。”
十天后，公判大会召开，宗长友和另外六名案犯一同带着手铐被押到主席台前，一字儿排开。会议一个多小时结束，程荃和康勇开车提前到区法院等候，区法院警车到了门口，宗长友下来直接进了康勇的车。车子直奔市电视台新闻编辑室，那里的编辑主任是康勇的中学校友也是常一块儿玩的哥们。他们到达时记者们还没回来，编辑主任给他们三个倒上茶水又去忙了。一会儿，采访公判会的记者回来了，因为晚上就要在市新闻节目播出，马上进行编辑，编辑主任亲自动手，把宗长友的正面镜头都剪掉，只留了一个模糊的侧影，约半秒钟左右。
一切尘埃落地，大家几个月来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下来了。宗长友的意思，趁热打铁近几天搞个答谢宴会，买点礼品，请帮过忙的朋友一起聚聚，也是一次为公司积累人脉资源的公关活动。
程荃把这个意思和康勇讲了。康勇说，宗董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他和家人经历了这一劫，都身心疲惫，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你没见他这几个月瘦多了吗？气色也不好。他经历的这些我都经历过，最理解他和家人现在需要什么。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搞公关活动。让他好好休息一段再说，到时候我负责组织这场公关活动。
宗长友只休息了三天就恢复了正常工作。程荃把因这次意外事件发生的所有开支列了一个明细表呈送宗长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支出总计四十六万七千。宗长友说，再算上因为这个事件影响而减少的营业利润，大概不少于百万。今年本来是我们的业务丰收年，但到年底肯定是个亏损的局面。不过你我虽度尽劫波，却有贵人帮忙，有惊无险，人在公司在，而且凝聚力更强了，这是比百万金钱更珍贵的。更何况通过这个事件集聚了一帮朋友，这是我们将来在社会上、市场上立足、发展的重要资源。而最重要的收获是发现和认识了“神枪”康勇这个难得的人才。在整个事件过程当中他沉着冷静，精细谋划，运筹帷幄，始终掌控着行动的主动权。这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能力，“神枪”确实神啊！而且对朋友一片赤心，就更加难得。他是我们事业发展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和朋友，当今社会，这样的朋友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我俩从公司开业那天起就一直在讨论不能走目前市场上绝大多数企业的路子，要向规模化和高端化发展，企业内部机制也要实行规范的股份制，实现公司化治理。这就需要迅速扩大经营规模并吸引高端人才。但凭我们现在这样慢慢积累很难实现，因此必须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通过合作和资产重组迅速扩张。而且从人才类型上说我们公司也比较单一，都是书生类型，理论是强项，处理实际事务的能力不足。康勇则对中国当下的社会现状和市场运行方式及各种明规则潜规则有深刻的认识和丰富的经验，特别是他把握和处理各种关系的那种分寸感简直绝了，这不仅是后天的磨炼，也是一种天赋，一如他的射击神枪，是与生俱来的的感觉。他和我俩正好互补，说互补还不够，应该是绝配。我们在一起合作绝对能双赢，而且绝对能把事业做大做强。在咱们事业的蓝图上，“神枪”必须占有重要位置。我的想法现在才刚有个轮廓，等我基本想好并形成文字以后，咱们再讨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来年春天了。宗长友的设想经过和程荃及主要股东的数次探讨，已经基本完善并形成《公司未来十年发展的设想及可行性研究》，也在公司股东会上通过了。程荃在一开始酝酿这个设想时，就大略地给康勇讲了讲，算是先吹吹风。报告完成后程荃立即给康勇送去。
过了几天，康勇约宗长友和程荃见面。他说，这个报告好啊！我阅读了四五遍，感触良多。我的公司和你们不同，是家庭企业。现在也算发展得不错。但将来如何发展的问题也一直困扰我，我就一个女儿，刚上初中，喜欢艺术，显然不能接班。将来我老了或我病了，企业交给谁？看了你们的报告，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你们到底是文化人，对最新的经济理论的研究和市场发展趋势的认识有深度，见解不俗，提出的方式方法也可行。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始探讨试行。
三年后，在几次规模逐渐扩大的合作项目基础上，两个公司各自出资100万，组成新的合资公司，合资公司命名“神枪汽车用品有限公司”。康勇担任董事长，程荃担任总经理，双方各出一名副总分别负责经营、市场开发和财务、行政、人事。合资公司拿下了德国拜尔公司旗下的化工产品“施必快”汽车用漆大陆北方九省市的总代理。又三年过去，双方各追加投资150万，合资公司拿下了“施必快”汽车漆的大陆地区总代理，公司更名为《神枪（施必快）汽车用品有限公司》。“施必快”大中华区总部给了三个月期限的铺货1000万，当年的销售额就超过了六千万。
2004年，两家公司完全按照现代股份制模式完成了合并。注册资金五千五百万，在省工商局注册了“神枪汽车用品（集团）有限公司”成为省内汽车用品行业名列前矛的企业，年销售额已达数亿元。目前，董事长宗长友正在集中精力运作“神枪汽车服务”上市。“神枪”的品牌广告遍布省内高速公路两侧。广告上，总裁康勇身着俄式皮猎装平端装有瞄准镜的老款仿苏陶兹--8式小口径运动步枪站在各种汽车用品的背景前面俯视着过往的车辆。
“神枪”的故事讲完了。又是一个大团圆结局。读者也许觉得不过瘾。但没有这样的结局能是正能量吗？当前中国的改革正在涉深水啃骨头，极其需要正能量，如果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添一把柴加一把火，习总带领全中国人民披荆斩棘奋勇向前一定能够趟出一条实现中国梦的崭新道路。
（全文完）
文章评论
晶莹风仪
上网来就看到了这一篇，觉得很过瘾。前边的我有时间再慢慢看。
行者
老兄您好：佳作拜读，感触颇深，真是人生百味，百味人生，熟悉这段经历的人莫不感慨万千，老兄纪实之述，犹如身临其境。[em]e100[/em]
心儿
神枪五篇全部读完了，读得很认真。不在商海摸爬滚打，绝对写不出这样的纪实小说。感叹这个社会，一个书生要想创业有多艰难，难的不是吃苦，不是受累，而是无处不在的潜规测，像天罗地网让你无处逃遁。适者生存，为了生存只能适应这些潜规则，没有别的办法。唉！真是难为程荃了。 正像石兄在文章的结尾说的，中国需要正能量，法治社会首先要有司法公正，我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一点曙光。这是非常鼓舞人的一点光亮。
天天
最后这篇看发表日期已经十多天了，竟然没注意到[em]e113[/em]，我还合计最后结局是个啥样呢。下海经商创业的困难、挫折难以想象，很多人在商海中几经沉浮，更多人被商海汹涌的大浪拍击到沙滩上，但无论怎样，对于人生而言都是历练。前几天我还和我的一位朋友谈论成功男人背后女人的事情呢，呵呵！最后的共识是：大部分女人都是不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从一定意义说更艰辛甚至悲惨。很多很多人还被钉在不望夫的耻辱柱上了。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呵呵[em]e328516[/em]扯远了。说到潜规则，大概无人能逃脱，无论大事小情都有，这大概是中国特色，有历史成因，文化成因，中国是个情意大于道理的国家，所以很多应该用法律和道理办的事情，老百姓通常用一个情字给解决或者化解变通了。再有我们历来是人治国家。话有扯远了。呵呵！所以说很多事情是被潜规则驱赶着、胁迫着，不得已而为之。建立法治社会是一个现代文明社会必须走的路，但是路很长。想哪说哪，挺乱。没时间了，有空再说，感想很多。
天天
中国民营企业发展很不易，从启动到运转都很艰难，很多很多原因造成了对民企发展的限制。这也是很多人沉入商海的原因，很多人把辛辛苦苦用血汗赚来的第一桶金、健康甚至生命都搭进去了。这其实折射出整个国家在转型过程中的问题，折射出历史的、文化的、意思形态的、体制的和整个社会诚信度、道德、法律意思很多很多问题。一个人情，一个潜规则，就会把整个社会道德底线，诚信底线，法律底线甚至中国人最在乎的礼大大降低乃至没有。所以我们会经常见到恶劣到不如畜生的事情发生，见到了让全世界都目瞪口呆的巨贪和贪腐遍地。话似乎又扯远了。文中的民企能够在这样大浪汹涌的商海中企稳、发展实属不易，这得益于这个企业有一个有勇气、有智慧、有人脉和对社会的把控能力，同时是个很团结的班子。这里不能不让人讚赏人的阅历和悟性。尽管是篇小说，但是其中的来龙去脉是编不出来的。怎么解释康勇呢？或许是悟性和他的人际环境吧！从这篇文章看他的成长轨迹也算顺理。这篇小说最好之处是让人思考。或许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发现社会上的问题，其实我们自己又何尝能逃脱这些问题呢？又何尝能不去循规蹈矩呢？社会是个千奇百怪的大家庭，13亿人中的60%齐步走是不可能的。
汉唐
好久没能来看看你了，青兄，别来无恙！一进门就看到了你琳琅满目，笔调厚重的篇篇大作，很是惊喜，很受鼓舞。这起码说明了青兄的身体并无大碍，创作激情仍在，思维依然敏捷，满园春色花开！祝贺你，宝刀不老心永恒，笔走飞龙抒情怀！祝福你，恩爱夫妻到白头，花前月下春常在！[em]e163[/em] [em]e163[/em]
汉唐
青兄，我们都是文学青年，最能体会到凝聚着岁月与心血，写出来的篇篇文章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到了我们这等年纪了，依然痴心不改，仍在苦苦坚守，靠的是信心，信念，还有不甘吧！我本该静下心来细细拜读你的作品，汲取写作营养的，可是我坐不下来啊！这里面有客观的原因，内在的懒惰也是不可推卸的，还请青兄多多见谅了！诉说不尽，百味人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词不达意，万千珍重，青兄！[em]e176[/em]
秋池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是少有去走动空间的。一则是自己有时间都用在习作的下笔，二则是为了柴米油盐不得不去奔忙。今晚，窗外雨声不断、桌上老酒一杯，完整地拜读了青铜先生的《神枪》系列，很感受益！生活的原本就是一种自然状态。何种艺术形态都是离不开生活的。秋池只是一个在路上的行者，承蒙青铜老师看得起相加为友！愿时常聆听到老师的指导[em]e183[/em] 遥遥而敬[em]e157[/em] 并祝夜安！
书童砚语
[ft=,5,楷体_gb2312][/ft]“读者也许觉得不过瘾。”本来就是！[em]e183[/em] [ft=,5,楷体_gb2312][/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