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落叶

       过几天又到婆婆82岁生日了，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能让她懂得接纳与开心，她这样糊涂的日子已经熬了两个年头，在我眼里那么静美的女子，我真的舍不得承认她的确痴呆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 没有照顾好她，要么带着儿子与她流浪，要么又和她相隔在不同的地方，让她担心，记得那些年我远在他乡，每天晚上她按时坐在电脑旁，等我上线，看我视频，而我总看见她微微的笑脸。 
       我虽过不惑，仍在江湖中央，脚步从容却无法淡定。一个习惯了跑单帮的女人，对家的照顾一定是有缺憾的，我无形中有一份依赖，婆婆一直就是我的钥匙我的家，我最忠实的守候者，直到两年前她80岁生日刚过不久，我发现她的异常，她总跟在我的身后，不敢一个人独处，说我去世已久的公公来找她，一个晚上，我无意中看见她枕头下面藏着刀，我知道，她开始不能自制了。因为担心她出走，我们把她送回了山里的家。期间，我们去过几家康复医院，因为年纪大不肯接受。我与爱人城里山里两头跑，大哥与嫂子体恤我们，便担起了照顾婆婆的主角。我从来没有为获得多少报酬感动过，却总被亲情怀抱感动，总被家人理解感动。
       婆婆的药物治疗发生抗体，换了几次药方，也不见起色，我们都知道，她已经不是药物能治愈的了。她多是糊涂偶尔清醒，糊涂时，比婴儿还懵懂，清醒时她知道说自己已经病了两年，让子女受累了。
       我一直自责，一定是我们忽略了陪她 ，忽略了我们子女各奔东西让她挂念给她的心理负担，我们不能让她善终，是不能饶恕 的，我也不敢求得饶恕，我只求她，记得吃饭，记得睡觉。
       婆婆嫁进村子的时候 ，据说是春天，那也是她桃花般的季节，60多年过去了，寨子里已经没有一点当时的影子，只有村口的两棵枫树还春天开花，秋天落叶，还信守着一棵树的承诺，为我们守护着一村的风水，为我们记录着岁月的迁变，而我母亲般的婆婆再也无法体会了。
         很久没有熬夜了，我习惯婆婆看见灯亮着敲我的房门，如今，我就是通宵，也等不来她催促我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