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小鱼儿

    二十四年前的今天--一九八六年十月十四日，我团特功五连执行出击拔点任务，这是集团军老山轮战期间的首次出击作战。关于这次出击作战的大体情况，我已在前几天《飘扬的战旗》日记中简述。十四日这一天，我团共牺牲二十三人，其中五连(含加强配属)十八人，三炮连有一门炮炸膛(记不起是哪个班了)亡五人，全团受伤的有好几十近百人。那天天不亮我就进到了团指挥所，上午一直在焦急中等待笼罩在604阵地、968高地的浓雾能够散开，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多战斗才打响。突击队发起冲击后进展倒是顺利，但在清点撤回人数上却怎么都难点清，到下午三点左右，集团军、师要求我们去一名团干下到最前沿1072高地邦助清点。当时越军还在不断炮击，下去相当危险。团长郑伟指定副团长穆理、副参谋长张建胜下去，我将他二人送到指挥坑道出口处，一一握手反复叮嘱多保重。大约到晚上八点左右，我带撤下阵地的五连全体人员到达团后指所在地磨刀石晚餐。后勤的同志尽其所能准备了不少下饭菜，但大家在伤心中，饭菜都难以下咽。大概到深夜两三点，连队才回到大坪驻训地，军、师首长早已到此迎候凯旋的勇士，紧接着师宣传队连夜进行慰问演出。谁知在一名女战士独唱“血染的风采”时，坐在平地上的战士开始是几个人抽泣，进而是全连嚎啕大哭。我在旁边忍了又忍，我这当团政委的可不能当着全连人的面哭呀！我只好赶紧进到两栋木板房的间隙处，忍不住失声痛哭，时任宣传科长的杜凡见此，马上跟进来劝慰。后来我听说有的军首长对连队痛哭这件事不满，说打仗就会死人的，哭什么哭，责怪我们没把工作做好。唉！首长说得是有道理，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昨天还在一个锅里吃饭的战友，转眼间到了另一个世界，想来怎不令人痛心、痛哭！人家父母一把屎一把尿，费尽千辛万苦把孩子拉扯到十几岁、二十几岁，但他们的生命却在瞬间消逝，想来怎不令我这当政委的带兵人格外伤痛！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想起那些把生命留在老山的小伙子们，仍是止不住老泪盈眶。愿他们在天堂安息吧！愿他们保佑自己的家人生活幸福！

                                                           二零一零年十月十四日

                                                              新十一郎写于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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