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

    
        琴声幽幽（短篇小说）之四

罗竹到省城读书后，他最爱跑的有三处地方：一是书店;二是“琴台”;三是“民众乐园”。

《春草闯堂》就是罗竹在“民众乐园”看的。里面什么都有，除电影要另收票外，其它如戏剧、曲艺、杂技、魔术………随便看。一张入场卷从上午看到晚上都可以。真是民众的“乐园”。罗竹在这里还看到了夏菊花的杂技表演。

那天上午，罗竹来到“民众乐园”，他先在各个场地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当踱到“戏剧场”时，牌子上公告今天上演《春草闯堂》。罗竹对戏剧不太感兴趣，特别是唱词听不懂。当看到牌子上写着“少年京剧团”时，感到好奇，于是等着开锣。

         不一会，演出开始。罗竹竟然看的入迷。不仅情节一波三折。令他入迷的是主人翁春草。她只是相府千金身边一个婢女，为救义士薛玫庭，她身处知府、丞相、皇帝等权势旋涡中，她的勇敢、正直和机敏，闯过了一道道险关………最后竟促成了一庄美满婚事。

最令罗竹难忘是春草“坐轿子”段落的表演。春草为了薛玫庭，一时情急，信口认薛为相府姑爷。在前往相府询问真假时，春草一路磨磨蹭蹭，筹思对策，知府胡进急于拿到证据，了结此案，自愿步行，将轿让给春草坐。

那身段，那唱腔，那扮像，那神气，让人忍俊不禁。尤其是一个小女孩演的更吸引观众。

自此，罗竹便迷上了京剧。那个小女孩———“春草”的形象一直记得。

下个星期天，罗竹再去“民众乐园”，那个“少年京剧团”已经走了。

罗竹说完上述情况便告辞了柳春草。

望着罗竹离去的身影，柳春草竟然有种失落感。罗竹的叙述也触动了她的种种不幸。

柳春草的母亲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省逃荒来到独山岗的。

她的母亲姓申，单名艺。是个孤儿，被一个草台班子收留，长大成人。后遇大灾荒，草台班子也散了，各自逃生。她也走上了乞讨路。无目的沿路乞讨，风餐夜露，挣扎在死亡线上。

一天申艺行至一条山间小路上，夕阳西下，飞鸟归林。她早已饥肠辘辘，还看不到一个村落。这对一个乞丐来说，虽是常事，但也心生恐惧。

她四下张望，看到附近山头吹烟袅袅。她知道那里有人居住（看吹烟是行乞者一法）。于是朝着山头走去。快到山脚时，影影绰绰看到前面有个人。她像看到救星一样，大步流星赶过去，一边喊道：“喂，等等，问个路！”

那人听到喊声，转过身停了下来。申艺赶了过去，那人原来是个瞎子。一手拿着一根探路的竹杆，肩上斜挎着一把胡琴。

        “请问大哥，这附近有住家么？我孤身一人，是个讨饭的，想讨口饭吃。”

瞎子说道：“我就住在附近山上，你跟我走吧。”

于是申艺牵着瞎子朝山上走去。

到了山头，瞎子摸摸索索开了门锁。又摸摸索索点亮了油灯。申艺这才看清，这是个“品”字形的小屋。十分简陋。

瞎子说：“天都黑了，就在我这里吃吧。”于是摸摸索索地烧火做饭。

申艺说：“谢谢大哥。来，我帮你做吧。”

瞎子说：“也行。”于是告诉米在那里，菜在那里，油盐在那里。

申艺麻利地做好了饭。一碗青菜，一碗腌制的咸菜。饭是一干一浠。

申艺为瞎子盛了一碗干饭，自已吃了一碗浠饭就放下了碗筷。

“你怎么不吃呀？今天我多下了些米，吃吧。”

“大哥，我吃饱了。真的谢谢你。”

“别以为我瞎，心里明着呢。你一介女流，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要饭的。我们山里人出身苦，但很善良。”瞎子拿着空碗，要为申艺盛饭。

申艺连忙说：“大哥，还是我来吧。”

瞎子吃完一碗饭，放下碗筷，对申艺说：“我中午在小街姐姐那里吃得太饱，你慢慢吃。”

申艺风扫残云般，把所有饭菜一扫而光。

                 （待续）

             渔阳.5.12.阴晴相间.3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