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伊树

周日九点，似水年华画展厅。

虞小渔走在大厅内，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作品，大多是油画，以风景、人物居多。虞小渔继续往里面走，有一个半圆形的展厅似乎无人问津。正想进去时，一位制服小姐叫住了她，“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个展厅暂时不开放。”虞小渔有些兴趣索然，点点头转身离开。

“慕总监，按照您的吩咐，这个展厅谢绝观赏。”顺着制服小姐的目光而来的正是慕天航，他望着转角逝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以至于制服小姐唤了好几声才回过头来。“好的，你下去忙吧。”

虞小渔把展厅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他的作品，他的每一幅画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落款。透明的画框中印出虞小渔清丽的容颜，微卷的发丝，随着盈盈的步子而摇晃着，十步开外的慕天航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身影。他曾经如此深切地爱着她的背影，她的声音，她的一切。如今她就在眼前，不过是十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重万重。

往事一幕幕，在心里默默重演。他是初二的转学生，帅气的脸庞，阳光的性格让他很快融入了新的环境。学习上马马虎虎，不出挑也不落后，闲暇时总是拿着画纸。某一天午休，他一边听着校园广播，一边簌簌地滑动笔尖。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底出奇的宁静。周围是同学作业或嬉闹的声音，他却充耳不闻。那声音清澈甜美，携来柔柔的温暖。初来乍到或多或少总是有些生疏寂寞，听到这个声音，他的心平静如水，某一种情绪却在暗然滋长。于是每周听她的广播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最开始他只是期待这让他平静的声音，渐渐的他的心里有了别的念头，这样美的声音出自何人。一天中午，他走上了五楼的播音室，门静静地关着，它和普通的门没什么不同。他没有托同学去打听，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青春萌动，必定会有流言蜚语。离校园广播还有半个小时，她们应该会早点来做准备。其实校园广播站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忽然他听到楼道间里传来女生的说话声，时不时谈起配乐、朗读这些词汇，他知道一定是她来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激动又紧张，期待却又担忧。他攥紧了手中的画笔，深吸一口气，故作坦然地缓缓向楼梯走去。声音越来越近，余光望向下一楼的转角。两个女生的身影越来越近。其中个子娇小的女生说道：“最近的稿子不太理想，写得都没什么新意。”这声音稚嫩而甜美，他望着娇小女生身旁的人影，一头乌黑的短发，白色的校服和球鞋，只是还不到她的面容。“是啊，大概是期中过后，没什么心思了。”

慕天航终于缓缓地走向了刚才说话的女生，清澈的眼神，清秀的容颜，清新的气质，这就是她吗？他按捺住自己狂涌的内心，从她的身边经过。此刻，她看不到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因为她的稿子无意间掉到了地上。当她捡起稿纸时，慕天航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虞小渔仿佛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转过身。他自人群中独立，好像还没从悠远的记忆中苏醒，目光中饱含着无限情思。他穿着印象中从未穿过的西装，脚上是锃亮的皮鞋，就连发型也打理得一丝不苟，唯独不变的是那副黑框眼镜，仿佛还残留着过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