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

今儿起个大早，提起爱人昨晚给我收拾好的换洗衣物，径直向红叶浴室走去。

虽说已出正月，我仍感到春寒的肆虐。

街道上行人稀疏，间或有几个，大都脚步匆匆，赶早车、晨练？也未可知。出租车总是从身边疾驰而过，好像打车的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迟了，生意就被别人抢跑了。做早餐生意的还是那样的辛苦，热气正从蒸包子的笼屉里直往上窜，小笼包子的香味似乎隔着一条街道都能闻得着。

更衣大厅里已有说笑声，搓澡的师傅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大到国际争端，两会议题，小到邻里风波，偷腥吃醋；官宦平民、高知摊贩，没有他接不上的。每次进来，那亲近的招呼、亲切的笑容容不得你有半点不快，仿佛他就是和事老，到了他这儿，天塌下来，他手一举，完事！

堂内大池里的水清澈见底，平静的水面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尽情享受着热水滋润的是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看得出来是皆老客。和他们点头示意后，我轻轻地将赤裸的身体埋入水的怀抱，让水的温存吻遍我的全身每一片肌肤，一任水的缠绵与我肌体无声地对话，哦，真是叫美。

洗澡的确是一件美妙的事，我不由得想起高校生活中那段难忘的洗澡经历。

宿州师范专科学校九零年前后那时还没有校内浴室，学生洗澡要去校门正北的朝阳浴室，一般的时候，我们会相约同学几个一起去，这有两个好处，五人以上为学生团体票，每人便宜两毛钱，这是其一；其二，几个人可以相互搓背，洗一次澡基本上就可节约出一张电影票了。我专心泡澡的时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主动和我打招呼，当他得知我是学生时，便主动提出要和我建一个搓背互助组，我回答说，我不会搓背，他笑着说，这不是问题，他可以教我，于是我便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老者可真是行家。他下手轻、柔，全然没有搓澡工那般的很劲；他又极认真极仔细，全身每一处，即便是隐秘处，他也不放过；他还说被搓的人要知道如何用自己的肢体去配合他，每一次搓澡的过程实际上久是一次艺术表演！通过了解我知道他不找搓背工的原因，他看不上那种蠢笨、呆板、莽撞的手法，为了多搓一个人多挣钱应付了事，缺乏职业道德。他说他祖籍扬州，扬州人有洗勤澡的习惯，他几乎每天洗一遍澡。他交给我的方法很受用，只是可惜我们互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毕业离开了宿州，离开了老者。

在搓澡师傅的语无伦次中，我结束了难捱的搓背煎熬。搓澡师傅接过白银，还不忘口中念念有词：功夫有限，欢迎指教。不管你是谦辞还是客套，我信念只有一个，你还真是欠缺指教。

洗去的是灰尘，干净的是躯体，回味的是经历。整理罢衣物，对着蒙着一层水汽的镜面，我梳了梳尚未干透的的头发，掀开门帘，走出门去，室外已是朝霞灿灿。

今儿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