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属于自己的那份精彩(草)

个人日记

                                                         坚守属于自己的那份精彩

 

我是被风风光光地送进煤矿的。我搭乘的编号“8”的客车虽然跑的不快,比起县城开往乡下的公共汽车,还是很新的。送行的县人大主任和乡党委书记当天把脸蛋喝红了舌头喝短了,但还是极其完整地阐述了劳务输出的重要意义,然后敲锣打鼓送我们出发。

这之前,关于煤的认识还只是课本上难得一见的词汇和堆积在学校伙房角落里黑乎乎的东西。煤炭是工业的命脉。想着要与“工业命脉”打上一辈子交道,一颗心就开成莲花怒放了。

我们的宿舍是四层小楼,上下成格,前后通透,有高高低低的白杨树楼前楼后哨兵一般挺立。宿舍不大,有臭虫出没,逮臭虫就成小单身们的最大功课。不单这样,天热的时候有吊扇呼啦呼啦扇风,天冷的时候有家属老大妈一锹一锹添煤给你烧炉子取暖。白杨守卫,电扇吹凉,烧煤取暖,还有臭虫取乐,这不是皇上过的日子吗?

吃饭要到称作大食堂的饭店去。大食堂不单单就餐人多,有足够大的容量,还主要有别于干部们就餐的小食堂。我们三班倒作业,我们的饭点,就是升井后的饥肠辘辘。每到饭点,一帮工友各自拿起金各色的洋瓷大腕,蜂拥进大食堂,抢购,或者坐等。也有管理员过来要求我们排队的,于是,弯弯曲曲的蛇形饭客队伍就形成了。有插队的,也有求捎饭的,我们一方面半真半假地骂他不要脸,一方面还是饶恕了这些无耻的行为。时间长了,不自觉的也学着自觉了,于是,排队就餐就成为一种规矩。集体生活的初始文明,一点一点地在我们的血液里堆积起来。

要说干活累不累,老天爷也不一定说准确,因为体质不同,抗疲劳的能力也不同。我是属于干起活来不怎么感觉累的那种人,所以,新工人一个月就做了迎头工,打眼,放炮,推车,钉道,但凡有一些技术含量的活,我就能做出来。腿脚勤快,前后环节联系也少不了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丁戊采区四区段,我们班要创一个掘进8棚的生产记录,火工品不够用了,带班干部就派我到井下火药库去取,时间越快越好。记得采区上山四百来米,还有大巷两千多米的路程,我基本是一口气跑着来回的,当然,出了一身毛毛汗,屁股落在荆杂排(早先使用的一种支护材料)上一袋烟儿的功夫就能歇过来。扛钢梁是纯力气活,2.6米长的工字钢重一百三十来斤,两个人抬或者一个人扛,都不在话下,还要小步跑,路程一定的情况下,跑的越快,效率就越高。扛工字钢劳动中,我们工友间就无休止地插科打诨开玩笑,记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日你小姨子,没对象,日小姨子是最划算和不会翻脸的玩笑,所有的劳累,也在哈哈一笑中化为无形。这就是真实的掌子面文化,据说我之前是这样,我之后二十多年了,仍然这熊样。

终于,我们一茬人中有些干不下去了,他们有的喊腰眼疼,有的因为受点皮肉伤吓破胆,打了退堂鼓。还有混不下去的,要到南方找机会,我们就凑钱作路费,还在宿舍里弹拨六弦琴唱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喝大腕酒,酒醉微醺,少不了来一句NND国骂,然后,开始了他们的新梦想之旅。

大浪淘沙呀!该走的都走了,我选择留下,继续用业余时间读书学习。我们的床铺是钢架结构的,小两层,木头床板,要读书的时候,把被褥收起来做书桌,三块砖头垫张纸做凳子,别的什么都不需要。那时候我胡乱并有滋有味地读书,读到一个人呵呵傻笑说写得好。读多了想写,写多了想拿稿费,读写之间,我实现着与外面世界的精彩交流。也正是凭借读写技能,我干了宣传员,离开了掘进头,离开了基层队,离开了一翘尾巴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的那帮工友。我从事了与文字有关的新工作,直到现在。

时光如梭,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二十年前的大食堂改建了,宿舍楼划为棚户区拆除了,生产工艺机械化、数字化了,到外面闯世界的朋友也发大财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岁月的流逝中静默地发生着变化,愈发变得精彩与生动起来。

今年春节,朋友回平顶山过年,带回成箱的名烟名酒供老哥们儿品尝。朋友感慨地问我,假若当年你也走出去会是什么样子呢?无法设想的,我就咯咯笑着说你扯蛋,我不也很好吗?我若走出去了,你带回来的烟酒谁享用呀。

朋友说,你坚强。

我回敬,我说,我真的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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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流泪的鱼

在真实与虚幻中交错并行。或许生活就是这样,真实得想流泪,当然也想歌唱。老师的文字就有一种笑着流泪的功效。[em]e112[/em][em]e109[/em][em]e121[/em][em]e163[/em][em]e160[/em]

百合

读千遍也不倦,不同寻常的煤矿人……

和露带霜

昔日是风风光光的进矿,当下是风风光光的管理者,将来再风风光光地退下来,这才是风风光光的不寻常之人啊![em]e179[/em]

丹妮

认真做事,踏实做人。这就是你。

庄学

还是年轻啊!初冬还穿短袖的人。那年演习三天三夜没睡觉,呼噜两个小时就补回来了,现在一夜不睡,三天补觉。

染指幸福

很乐观~比我们这些年轻人乐观,也比我们更热爱这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