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你悲悯的人在悲悯世界——发表在《团结报通讯》2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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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你悲悯的人在悲悯世界

——《别刘年》赏析

作者:付桂秋

说实话,欧阳文章的《别刘年》一文,应该归于纪实散文,而我,更想把它看成小说,我从骨子里不想这是真实的故事。

作者开篇写请刘年吃饭,刘年提出坐公交车去。谁也想不到,这个在晃晃荡荡的车上打盹的黝黑的男人,竟然是一位诗人,一位多年来抛妻、弃子、不顾父母,内蒙古、西藏、新疆、云南、川西等地四处流浪的狂热的诗人。

紧跟着,作者开始回忆四年前和刘年在酒桌上初识。一个外貌极为普通的人,只有在端起酒杯,仰望屋前的星空时候,你才会在那沧桑的脸上,浑浊的眼神中,感觉他是一个诗人。酒醉时,你会为他热爱诗歌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追求诗歌梦想而叫好,甚至对他抱着一种莫名的崇敬。而酒醒后,他又会让人越来越不理解。一个好好的刘代福,附庸风雅改什么名字?刘年,那简直就是对刘代福的一种背叛。

在作者的叙述中你了解到,刘年也好,刘代福也罢,其实他就是个常人,他也想妻儿绕膝,也想父母生活宽裕。他曾为母亲找到误认为丢失的买老屋(棺材)的钱喜极而泣,他在为父亲披麻戴孝时还信誓旦旦向朋友保证,他有能力带妻儿去云南一起生活。这,都是一个常人想要拥有的一切。

然而,现实又是如何回报我们的诗人的呢?作者没有讲他做了何等努力,只是运用了旁白的手法告诉读着:“第二年春天,刘云帆没有去云南。刘云帆的父亲刘年,还在云南写诗。”

这就是一个诗人的常人愿望,和无法实现的悲哀。                         

作者说,诗人刘年的文字里,两个字写得最真实,最深刻——那就是苦难。在他的散文《姐》中,如实讲述了他那拥有纯真的童年,美丽的青春,叛逆的爱情,成年后因农村出身又没文化而四处奔波,最后听说在云南缅甸边界做了一名妓女的生死不明的姐姐。作者写到,刘年和他姐姐这两个低微如若蝼蚁的生命,他们都是为了生存而备受苦难。所不同的是,一个除了生存,还要诗歌。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刘年竟然把这些刻骨铭心的苦难抽丝剥茧般地写出来了。当刘年听说他姐姐成了一名妓女的时候,刘年内心的灼痛,让人潸然泪下。可以想象,刘年每写一个字,无异于用刀子自刻自己一刀。”

这就是真正的诗人,他要把自己的苦难、自己的心酸、甚至自己难于启齿的丑陋都真实地讲给世人,还原一个真实的世界。正像作者说的,这“成为他精神上一种强大的负罪感。刘年是一位因为故乡而背负苦难的诗人。更准确地说,他是一位用灵魂接触诗歌的苦行僧。内心,背负沉重的苦难,灵魂,纯澈如洗。”

 作者文中写到:“因为越来越理解刘年,所以,我越来越不敢轻视他。一个藐视世俗的诗人,胸中有刀,骨子里有剑,不容小觑。”刘年自己说:“把诗人这顶帽子,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带上/你可以骂我,笑我,嫌我,唾我,弃我,但不要同情我/我在怜悯世界。”

作者自责,“我曾经怜悯过一个怜悯整个世界的诗人,这真是罪过。”这是理性的思考,然而,作者又小心翼翼,因为他知道,承受生命如此之重的灵魂,是脆弱的。

都说孤独出作家,悲愤出诗人,其实,诗人更是孤独的。因为他能理解常人的一切,能理解常人对他的不理解,而他怜悯世界的灵魂却找不到可以交流的对象,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真正懂他的人。而他,又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忍受俗人鄙夷的目光和极端的评判,并把他归于傻子和神经病之列。他戴着枷锁在黑夜里前行,揭开自己的伤疤给你讲世间的苦难,用苦行僧的修行换取世人的警醒。当他的孤独达到极限时,灵魂也许就会变得脆弱,海子才再不会面朝大海,卧夫也再不会看到春暖花开,刘年,也成了作者担心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夸的诗人……

这部作品格调低沉,缓缓叙述,让你又不能不被那个用灵魂,甚至用生命在写诗的人深深打动,这足见作者文底之深,情感之浓,用心之苦。

然而,作者还是让希望的火种在远方摇曳。作品最后写刘年获了奖,去了北京,“这一路上,很远,肯定很远,就像他的诗集《远》里写到的:远方的远,远去的远,远不可及的远……”

物象所归,意象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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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彼岸

这样的细针密缕、这样的娓娓道来,是我一直十分缺乏的!向秋姐学习!

精彩

对文字的敏感和控制力越来越好啦,不以词害意,文笔已然提升了文意[em]e179[/em]

家乐

诗人具备的恰恰就是清醒的灵魂

伊凡

祝秋韵红好友在写作的路上,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