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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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天色青灰，空气潮湿清冷，毛毛细雨酥酥的扑落在脸上，痒痒的。
湿漉漉的路面，平坦宽阔，偶尔有车辆驶过，车胎离开路面时发出的沙沙的黏着声倏然响过。青青骑着单车，走在路边的梧桐树下，路过旧居大门时，向里面凝望了一眼。
这是一个机关大院，后面两排是家属楼，前面临街是机关办公楼。
多年以前，青青一家就住在南院的一幢四层红砖小楼上。
记得当年，隔壁邻居虎，负责单位的水电，老家在南京，虎的父亲转业落户到此地，退休后看管机关大门。虎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手很巧，善用竹针和钩针编织样式、花色不同的毛衣和围巾，青青不太擅长这细活，却打心眼儿里狠狠地羡慕，常常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手里的两根竹针一上一下的挽着毛线。多年后，当青青闲下心来给家人织出一件件合心合体的毛衣时，才发现自己也和虎的妻一样手巧，只是先前没有那耐心罢了。
虎有一独生女儿，当时上幼儿园，胖乎乎的，肤色不是很白，像虎的妻。前几天，青青在街边看见虎的妻推一婴儿车，里面坐着一个一岁大的小孩儿，大概就是虎的外甥女儿吧。
一楼的邻居是一副局的家。这家小小的院落里有一棵高高的桐树，墙角种着花草和蔬菜，小院正中有一张小圆木桌，桌旁时常坐着一位身体修长，面色白净，梳着乌溜麻花长辫儿的姑娘，她是副局小儿子的未婚妻，模样是惹眼的漂亮。经年后，青青遇见过这一女子，还和年轻时一样美，背影多了一分成熟。她身旁站着一位比她略高一点儿的水灵姑娘，一看便知，那是她的女儿。
那些年，最热闹的是过年分年货。临近春节，局里会陆续分发鸡鱼、水果、黄花菜、调料、烟酒、油等物品，院子里，家属们熙熙攘攘，排队等候，平时不大见面的家属这会儿也熟识起来了。记得有一年春节，分到家的鸡子阳台上几乎放不下，咯咯哒哒的乱飞，扰得晚上睡不着觉。
后来，青青一家搬离了这个大院，和生命中历次搬家一样，无声无息。有时，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这次搬离也是为了有一个更适合自己生活的空间。
搬离后，青青只回来过一次，是为了给一份材料加盖一个相关的印章。
如今，院落还在，旧居已经翻新，旧邻居有的还在，有的已经离开，来来往往，聚散不定。旧居如此，人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