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

葬梦

（此文纯属浑人醉言，以下故事更是痴人梦语，望各位看客勿妄加猜测。）

        昨晚贪杯酣醉，夜半忽听有人轻唤，寻声至一荒芜田地。见一男子揪发捶胸放声长哭，其声悲惨更胜杜鹃夜哀，孤鸿长鸣，危崖猿啼，其势甚是吓人！

       我怯兢兢上前问道：“先生邀我至此，所为何事？何故放声痛哭？”。

       他收住哭声转而狂笑“哈哈哈-----”笑声震得地动山摇，漆黑的夜里我被这如同魔鬼的笑声吓得不敢喘气。也许他洞彻了我的宭态，止住了狂笑。

——“夜半邀你至此，扰你清梦，委实不该，可未亡人时日不多，今有事相托，还望勿怪。”

——“先生不必客气！  先生有何事相托？在下当竭力效劳。”

——“我将不久人世，但不愿生前所历之事暗追泉下，望你能撰写成文以示后辈情痴性顽者.。”

——“在下才疏学浅，恐难当任！”

——“文不必尽显华丽，实录为佳，性情使然即可。你乃蠢才最知顽劣，有你记录此文最好不过。”

——“既然先生如此说，愿闻先生所历？我当尽心而为。”

——“唉！很久以前有一少年开垦了这块荒芜地，在里面种满了向日葵。他恐飞禽走兽来侵害他所播‘希望的种子’，用稻草捆扎了一个稻草人替他守田护地，他时常来锄草探视，盼他的葵花开，莫奈何天公不作美，这片田地上空结着蒙蒙雨雾。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季节，他收获了遍野的幽草！！

        那少年名唤贾明，出生贫寒之家，正值年少有为之时，本应以挤身富贵为己任，可他不以‘经世致用，勤学精进’为念。整日吟诗弄词，惯看闲书，正可谓是‘学做骚人枉煽情，怨罢风月怜身瘦！’。时有乡人念及同乡之谊教他钻营处世之道。他却说‘  厚黑学，他不修；登龙术，他不练；湖阳春梦空欢喜，山月秋风只清闲。’乡人摇首叹曰‘此子痴傻顽劣，愚蠢不堪，无可救药’。

       他时常来田间对着稻草人说些没人能懂得疯话，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稻草兄，世人都道你是无血无肉，没心没肺，无福无命的贱草。而我把你当唯一伴我的知己。在这个天地间你和我同守着这片田地，我们的向日葵不知何时会开花？呵呵！你知道吗？你可是名人啊！叶圣陶先生有《稻草人》，三毛有《稻草人手记》，他们都曾把自己自喻成你，他们对你是何等的钟爱！

       他给稻草人读他喜欢的文章，他对文字的敏感有时令人咋舌。读到欢喜处开怀大笑，手舞足蹈；愤恨时声讨笔伐，握拳欲出；忧伤处愁眉紧锁，泪眼蒙蒙；终了时，掩卷哀叹，人生多悲！为那侠骨柔情欲仗剑浪迹天涯，叹身世自喻‘金世遗’；为那诗情画意欲挥毫泼墨山河，却感慨‘可怜书生无一用，堪叹风月入时来’；为那淡薄清雅欲孑身久隐山林‘邀清风兮欢饮，揽明月而唱怀’，‘梅妻鹤子’‘荷锄弄菊’，‘挑花源头见君意，五柳树下知兄怀’；为那满怀的心事无从说来无处诉，欲上险峰轻拂一曲高山流水。莫奈何情悠悠，梦悠悠，世间枉徘徊。

        有一日，稻草人忽然开口说话了。‘我日夜守在此田间，却不见葵花开！见你每天殷勤探视，锄草驱虫，忧劳至极，于心不忍。劝你另换块田地吧！何必苦了自己！’

        ‘啊！你！你说话了？你怎么说话了？是你吗？稻草兄！’

        ‘是，是我，你每日与我讲人间风情，读诗词歌赋，吐露心声，渐渐我也通了人性，贪慕起了红尘。呵呵！’

          他把稻草人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欢呼着，感谢着上天的恩惠！‘至此你我为伴，大慰生平！我复何求？哈哈哈！’

        ‘我虽渐通人性，可腹内实无一物。这如何是好？’

          ‘哈哈，这好办！没时就窃！’他用诡异的表情微笑着说。

        ‘你是说学作三毛做一回江洋大盗？’

           ‘嗯！！哈哈，知我者真稻草兄！从现在起我们就做一回盗窃百家的强人。三毛说不读《石头记》，不可为知己。我们先去雪芹的菜园里去偷吧！我跟他是老熟人了，抓住也无妨。哈哈哈！’

           就这样他们从芹圃溜进了红楼；从杏花村到了大观园；从蘅芜苑到了潇湘馆；从紫菱洲到了 藕香榭；从秋爽斋到了栊翠庵。直至偷了那傻宝二爷的玉才肯罢休！

        稻草人抚玉感叹：好一个，‘潦倒不通事务，愚顽怕读文章’‘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的宝玉！好一个，‘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的顽石！

       稻草人萌动红尘之念，欲携玉走一遭人世间。欲与贾明一道同去，奈何贾明却道；“你我偷了雪芹如此多的东西，我心实则不安，我应去菜园中会会我的老朋友了，日夜伴他左右，以慰藉他旷古的孤独。你去吧！我从此便，松涛流水听梵音，鹤唳闲云见禅机。”。

       稻草人告别了贾明，随即幻化成人来到世间。在那蒙蒙的雨巷中逢着了，那个打着油纸伞，背着帆布包的姑娘：在那寂寂的暗夜里等到了，那个跟自己一样守着孤夜望月的少女。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他们执手到了一个梦样的地方。那里流水低唱，蝴蝶起舞，鸟语欢歌；那里开遍了向日葵！！他们从春到秋，从夏到冬，相伴于无隙。他指天高问‘神仙知此人间乐？’。

      而今当问柴米油盐贵！梦恍然从高楼下转醒，抬头望高楼，此处无我家！在这个富庶的天地间他一无所有！有太多的无奈，有太多的世事不可论谁是谁非，有太多的伤心无从说出口。他虽然已经幻化成人，但他摆脱不了稻草人的本质。遇事他有很多想法，但他都做不到，他恨自己对每一件事情都无能为力。

      算了吧！散了吧！ 到头才醒悟，一切只不过是个玩笑！主演了，就没了笑的心情。苦了修行，笑了结局。到头一场空！哈哈哈……”

——“先生所说奇异诡诞，我资质愚笨不甚明了。不知故事所言与先生何干？”

——“ 我本那田间稻草人，思慕人世红尘来到此间。”

——“啊？？原来先生就是稻草人？先生所说是真言？”

——“你乃凡夫俗子少知为妙！照实录文就行了，我所愿已托，我将乘风归去。”

——“先生可记雪芹言‘欲知眼前兴衰兆，须问旁观冷眼人’，小生不才愿解先生心中愁苦。”

——“哈哈哈-----”他好似听到了世间最好笑话，狂笑不止！笑罢慢诵诗一首“花开花谢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暖水寒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

         转而叹曰：“乐从何处来？乐从乐处来。乐从何处去？乐从乐处去。欢乐罢，杯冷茶凉空余恨；笑声远，人去楼空凭添愁。夜难眠，醉里孤身守残月，追愁肠，悔为寻欢忘清闲。 ”
         “哼哼！你还有何要说要问？蠢才记住，‘凡是要以家以己为念，无利事不为。此去长安当以富贵而求，少近舞文弄墨之人，远靡靡颓废之音。’我去也”

——“先生，慢走-----”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回思梦中事诡异不堪！怎有如此梦？然受人之托（纵在梦里），亦当力为！因而实录此文，“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言”见笑于大家！

  
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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